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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巨大的財政赤字氣得撂攤子浪跡江湖。可憐的沐蘭使大人趴在桌子上撥弄算盤,感覺自己腦袋都要炸開了。她忍不住和來幫忙的的朝顏夫人抱怨:“樓主這哪里是給聘禮啊,分明是帶著巨額嫁妝和那位太子殿下私奔!”朝顏夫人好笑地敲了敲她的腦袋:“樓中這么多年積攢下來的好東西都在你那里,怎么?舍不得了?”沐蘭使撇撇嘴:“反正我就是個看庫門的,又不是我的東西,有什么舍不得的。只是……”她說著神情不免復雜起來,壓低聲音方才開口:“樓主他不是修無情劍道的嗎?怎么好端端成婚了?!摬粫?/br>她微妙停頓,見朝顏夫人臉上神情無異才敢繼續(xù)開口:“……不會樓主想要拿太子殿下試道吧?”謝相知修無情道在煙雨樓高層內(nèi)部并不是秘密,武學悟性高些的人也能從他展露的劍招中看出幾分端倪,甚至謝相知教給謝不識的,也是再純粹不過的無情道,只是謝不識被家仇牽絆,看不破而已。朝顏夫人神情微沉,聲音不由得冷了三分:“這件事叫樓中諸人以后不要再提了,樓主想做什么是他的自由,我們這些受人恩惠的無權(quán)置喙。更何況,一不小心入了太子殿下的耳,不是平白多一場麻煩出來?!?/br>沐蘭使想了想,不由得有幾分后怕,無辜抿唇一笑,裝作什么都沒有發(fā)生繼續(xù)盤算怎么樣才能把聘禮給的不失體面又不叫煙雨樓入不敷出。“不行?!背伔蛉似鹕?,“我還是去稟告樓主,讓他無論如何先給雍京去封信?!?/br>他們這些人知曉謝相知從塞外直接回南州是為了準備聘禮,但百里澤不知道??!萬一那位太子殿下誤會樓主是想一刀兩斷所以才不去雍京見他豈不是成了孽緣?“去吧去吧。”沐蘭使擺擺手,對著單子繼續(xù)看了起來。***登基禮已過,百里澤就是名副其實的天下之主。夜雨滂沱。此刻殿中燈火通明,從南州傳回來的密報被百里澤捏在手心,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畢露。暖黃色的鮫油燈燈火印出他眼底猙獰。“好一個無情道啊!”藏在煙雨樓中的探子傳回密奏,百里澤心下已信了五六分。——謝相知并不傾心于他。無論再如何溫情脈脈,百里澤也深知謝相知對他,眼中并無半分情意。能讓謝相知委身于他的原因,必然是他承受不起的。不過沒有關(guān)系。他……只要人就足夠了。密奏中提及的謝相知在南州備聘禮的事情也沒讓他心情快慰幾分,他又批了兩份奏折,越發(fā)心煩意亂。直到親衛(wèi)首領(lǐng)送來一份煙雨樓快馬加鞭連夜寄達的信件。信件薄薄幾張紙,朝顏夫人詳細寫了一番下聘的事情,并問他有無其他要求,樓中好早做準備。最下面一張紙是謝相知親筆手書,字跡鐵畫銀鉤,容與風流。只有短短二字。——“等我。”“煙雨樓來的人還在殿外等回復。”親衛(wèi)低聲道。百里澤看完信,沉默片刻,對親衛(wèi)吩咐:“告訴他,讓謝相知親自來雍京下聘——就這一個要求。”“哦?這樣的話就只有人了,其他聘禮可就都沒有了?!焙ιひ艋熘褂曜缘钔鈧鱽?。百里澤抬眼,戴著斗笠草蓑的青年掀雨而來,手持一盞琉璃燈,亂雨濺珠,唯他衣不染塵,風儀落落不似此界中人。作者有話要說:我是為了趕在十二點之前更新才這么短小的(bushi)這章寫了好幾遍,就這樣叭。居然有人懷疑我會虐。你們也不想想,知知修的看起來是正常的無情道嗎?第17章江湖遠第十七當晚,歷代帝王起居的昭華殿中叫了三道水。抬水進去的宮人目不斜視,只一點眼角余光瞥見外殿凌亂的桌案和散落一地的奏折。再往里低垂的視野里只見遮掩的嚴嚴實實的明黃紗幔,以及紗幔后只露出一段瑩白指尖便被立刻抓回去的手。斷斷續(xù)續(xù)的低吟聲清越,絕非女子。宮人放下熱水,立刻轉(zhuǎn)身戰(zhàn)戰(zhàn)兢兢快步走出宮殿。這天家九重闕中,到處都是辛秘,知道的越多,越被主子忌憚,指不定哪天命就沒了。***謝相知醒來的時候已過午時,百里澤正若無其事坐在案前批改奏折,殿內(nèi)伺候的人全被他趕了出去,一聽見謝相知醒來的動靜,立刻放下手中朱筆走過去。“要沐浴么?”百里澤攏了攏謝相知在被幔上鋪散開的鴉羽長發(fā),輕聲詢問。謝相知懶洋洋抬眼,丟了個軟枕過去。“衣冠禽獸?!?/br>“滾吧。”太子殿下笑吟吟地滾了,滾之前還問謝樓主要不要用點粥食。謝樓主丟完了枕頭,手頭沒東西可丟,只得擺擺手叫他別在眼前礙眼。待百里澤去了外殿,謝相知才斂了漫不經(jīng)心的表情,露出個似笑非笑的冷諷來:[倒是我低看了這位太子殿下,陰謀陽謀樣樣都玩的順手。]被迫裝死裝了一整晚的系統(tǒng)不情不愿上線:[難道他這樣不是你故意縱容的嗎?]百里澤殿中燃著的熏香是特制的——謝相知昨夜聽覺靈敏的很,那香是百里澤的親衛(wèi)夜半親自換上的。原本香爐中燃的就是平常的醒神香,被百里澤一授意不知換成了什么。昨夜半夢半醒之間,謝相知順口問了一句。百里澤在他耳畔低聲回答:“是宮中新制的近生香?!?/br>謝相知對香料雖然不熟悉,但他不多時便知這香聞上幾個時辰,便會讓人神思倦怠,沒什么力氣。不過這香要在謝相知身上起效恐怕得日日熏著,熏上個三年五載。謝相知見此干脆把周身真氣斂了,任那香在他身上起效,配合的很。謝相知淡不可察一笑:[我只是想看看我們這位太子殿下究竟想做些什么。]系統(tǒng)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毫無波瀾:[宿主,是“你”的太子殿下,沒有“我們”;另外,他已經(jīng)不是太子了,他是皇帝。]謝相知微微一笑:[我樂意這么叫。]系統(tǒng):[呵呵。]謝相知懶洋洋披衣起身。[我覺得樓中那幾個倒霉鬼有得忙了。]系統(tǒng):[……蘇明煙才是最倒霉的那個吧。做你徒弟慘啊。]莫名其妙就被接手了煙雨樓一堆爛攤子。[春秋臺嫡系的弟子本來就不好做。]謝相知并不在意,神情舒朗,往窗外看了眼,杏花已落,榴花照宮闈,滟滟似火。“天氣真好,出去走走好了。”他就近翻窗出了殿,絲毫沒有驚動守在殿門的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