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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勇,像在追趕這輪盛大壯闊的落日。他笑起來,風吹出他瓷白漂亮的臉,他是清澈的,凌亂的,無懼的,隨風飄蕩又搖搖欲墜的。太陽一點點被海吞噬,光線盡收,他們把車停在一處裸露較大的海灘。這附近有個漁港,遠遠聽見風吹得那些耷拉在桅桿上的白帆呲呲作響,被曬了一天的沙地殘留著灼熱,夜晚充滿海潮幽暗的氣息。“這里的海真漂亮?!奔o真宜在海風中張開手,“我們大喊三句cao你媽吧!”謝橋的愛情暴斃了。這話比“今晚月色真美,我們去瓜地里叉猹吧”還要殺人誅心。紀真宜說,“我聽人說,站在山頂大喊三句cao你媽,什么煩惱都煙消云散了。對著海,我估計更有用。”他雙手做個喇叭狀,剛喊出個“cao——”,就有一群提著魚桶的小孩從礁石后邊出來,目光警惕地打量他們。紀真宜支支吾吾,“cao……長鶯飛二月天,紅香消斷有誰憐?!?/br>他自我感覺倒好,還笑容燦爛地對謝橋說,“小橋可不要愛上我哦?!?/br>謝橋覺得實在丟臉,偏過頭,“才不會?!?/br>附近漁港的人陸陸續(xù)續(xù)走過,周圍悄然靜下來,他和紀真宜一起坐在海灘上。海風溫柔,初月彎鉤,風裹挾著海溫柔地浸潤過來。紀真宜撿著散碎的小礁石往海里丟,看他把空椰奶瓶拿在手里,“椰奶好喝嗎小橋?”“好喝?!?/br>紀真宜偏過頭,含笑凝視著他,“你知道,我最喜歡吃什么嗎?”只這一個問題就把謝橋打了個措手不及,他不知道,他不知道紀真宜喜歡吃什么。紀真宜好像一點也不在意他的遲疑和沉默,自問自答,“花生米,我最喜歡吃花生米?!?/br>他兩手撐在身后,懶洋洋地抬起頭,閑適地仰看星空,“這還是因為我爸,他是個畜生嘛,愛喝酒,老用花生米做下酒菜,還喜歡喂我。后來我自己老吵著要吃,但你知道,幾歲大的小孩牙沒長好,不太能吃花生米的,我媽不讓,我爸就打她。我小時候不懂,我還以為我爸更愛我,有時候他打我媽,我還會鼓掌?!彼浅8蓾匦α艘幌拢澳隳芟胂髥??她被打得鼻青臉腫,滿臉都是眼淚,看著我吃花生米,每吃一顆她就對我說,‘乖,真宜嚼三下,一二三,嘎嘣脆’?!?/br>紀真宜說完最后一句,眼睛已經(jīng)紅了,卻沒哭,笑了一笑。“我小時候她想和我爸離婚,我爸說你要滾你自己滾,你要敢把我兒子帶走,我砍死你全家。他真的做得出來,他就是個瘋子,我媽不敢把我留在那,也不敢?guī)易?,她就自己留下來,天天挨打。?/br>柔潮拍岸,星斗點點,紀真宜的聲音和著海浪。“她之前也只是一個小女孩啊,她才二十歲,不過比我現(xiàn)在大一歲,就嫁給了一個人渣,成為了我的mama?!?/br>“她也不是生來就想當我mama的呀,她被迫帶了一個zigong,就不得已要成為一個母親。我有時候想想,覺得好可怕,又覺得好偉大,女性好像生來就注定更偉大?!?/br>謝橋怔怔地不講話。他以前總想這么簡單的題,怎么會有人考得那么差?那些人腦子里真的在想東西嗎?他們在想什么呢?原來紀真宜連喀斯特地貌成因都不懂的腦子里,在想這么了不起的事。紀真宜回過神來,“我胡說八道!呸呸呸!但是,小橋要好好謝謝mama呀?!彼中ζ饋?,偏過頭幽深又寶愛地看著謝橋,故技重施,“把你生得這么帥!不要偷偷怪她,有什么不開心的告訴她就好了,她很愛你的?!?/br>謝橋緘口不言。他又用那種哄小孩的語氣,“是真的,她說小橋小時候很喜歡雪,每次下雪都特別高興,一定要堆一個大雪人,后來看了再也不堆雪人了?!?/br>何止,他把每一個雪人都當朋友,戴帽子戴圍巾,還要守在那里照顧它。每次要融雪了,謝橋他爸都只好把他哄走,再告訴他雪人回家了。謝橋下意識說,“他變成了水汽。”很輕很輕的水汽。“她還說小橋小時候特別愛撒嬌,長大了好冷漠,不理人。才不是對不對,我們回去就告訴她,小橋明明現(xiàn)在也很愛撒嬌!”他笑眼彎彎,有一點戲謔和調侃,總歸還是循循善誘的溫柔,“小橋這么聰明,他們不懂的,大人就是笨啊。不要自己難過,不滿意就告訴她,發(fā)脾氣也沒關系,因為小橋還沒有長大,任性一點沒有關系,好不好?”謝橋下巴努了努,很有骨氣地說,“我要考慮一下?!?/br>紀真宜被他可愛得七葷八素,竭力克制才沒捧著他的臉揉一揉。“小橋這么喜歡雪,圣誕節(jié)給我打電話是想看雪嗎?”謝橋的目光垂下來,落在海灘裸露的碎石上,“不是?!彼僖膊粏柲闳ツ牧?,謝橋從來不笨,有些事他能想到,卻又不想知道,“我們說好那天晚上要一起出去玩?!?/br>他不等紀真宜解釋,率先抬起頭來,純澈深沉的一對眼沼,“沒關系?!?/br>已經(jīng)原諒你了。第三十一章特別特別好海面風平浪靜,石崖峻峭矗立,路燈虛緲迢迢。紀真宜騎著小電驢,“我們明天回去吧?!?/br>“不是私奔嗎?”紀真宜就笑,“都到天涯海角了,你還要奔到哪去?”謝橋不說話了,他垂睫的模樣很有幾分讓人心動的落寞,俊美而脆弱。紀真宜在前頭騎著車,說他媽都打了幾十個電話了,她很能哭的,她能不要我,我還能不要她嗎……謝橋看著深藍的海面。這場幼稚的私奔終于和退潮的海水一起結束了。他回去就接到了葉鶯鶯的電話,她急得直哭。“寶寶!你怎么才接電話,你跟真宜出去玩,也跟mama說一聲嘛,急死我了!要不是你舅舅查你的消費記錄,我都不知道你去哪了,我知道你長大了,覺得我很煩人,但你告訴mama一下好不好?mama好害怕……”真不是謝橋故意不接電話,只是她的電話打過來永遠在深夜,謝橋習慣晚上關機睡覺。她的關心都永遠無邪馬虎,時差在她眼里是不存在的,要不是許意臨提醒估計今天還會在半夜打來。謝橋無端有些怨恨她,怨恨她情感充沛,怨恨她心緒天真,怨恨她不像一個平常的mama。可她哭得那么委屈,隔著兩個洲眼淚都要把謝橋淹了。“沒有煩人。”他說,聲線不自覺地放低了,“不要哭啊,肚子里的寶寶也會跟著你難過的?!?/br>葉鶯鶯一下就笑了,她摸摸自己的肚子,“這個小胖子天天睡覺才不會難過呢,再說寶寶現(xiàn)在更重要。寶寶高考完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