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一通電話接通，明明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話筒里傳來的忙音，她還是忍不住哭了出來。

她幾乎把自己那顆支離破碎的心碾碎成粉末，孤注一擲地給時染發(fā)短信：

【時小染，如果你再不接我電話的話，你就再也接不到我給你打的電話了！】

【時小染，我明天就要去法國了。】

【時染，我要換電話號碼了。】

那天晚上，她捧著手機從黑夜等到黎明，從期望等到絕望。

“要寄快遞給我的話，得知道我的號碼?！睍r染指了指蘇芮身上穿著的校服，不無羞恥地為自己要電話號碼的行為辯解。

昏暗的路燈很好地隱藏住了她微微泛紅的臉頰，路邊高高低低地灌木隨著夜風(fēng)奏曲，發(fā)出了好聽的沙沙聲。就連腳邊她平時覺得蒼白沒生命力的小野花，現(xiàn)在在她眼中也明艷可愛。

“手機給我。”

她聽到了比自然樂曲更好聽的聲音。

“這是我的號碼?！碧K芮輸入一串?dāng)?shù)字之后，撥通了電話。她取出手機，卻出乎意料地看到來電顯示的是她原來一直塵封在通訊錄里的那個號碼，她微微一愣，問，“你一直沒換手機號嗎？”

時染搖頭似撥浪鼓。

那就是故意不接她電話，故意不回她短信。膽小鬼。蘇芮冷笑一聲，把手機塞回時染手里，轉(zhuǎn)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原來，時隔十年的重逢，并沒有她想象中那樣錐心蝕骨的難受，更多的是惆悵。如此一來，是該開啟新篇章了吧？

她原本以為這會是她和時染最后一次見面，接下來她可以好好享受假期，整理心情。沒想到，三天之后，她遠(yuǎn)在法國的工作室收到了一筆大訂單，提前終止了她的休假。

——甲方指明要她來設(shè)計，沒有時限要求，酬薪高達(dá)300萬。

300萬一件禮服？哪個甲方這么缺心眼？錢多燒得慌？

蘇芮當(dāng)然不會跟甲方爸爸說心里話，誰會跟錢過不去？美滋滋地應(yīng)了下來，得知甲方在N市的時候，她更開心了，心說這下連車馬費都省了。

她的一切美好心情在看到不遠(yuǎn)處目的地咖啡館里坐著的時染時，化為泡影。

“你是甲方？”她在時染對面坐下，捧起桌上冒著熱氣的咖啡抿了一口，是她曾經(jīng)最愛的焦糖拿鐵。可惜，現(xiàn)在她習(xí)慣了苦味，更愛喝黑咖啡。

時染點頭，十根手指緊張地交疊在一起。

“300萬一件禮服？”蘇芮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好言提醒，“這個價格你拿去找別的優(yōu)秀設(shè)計師，起碼可以給你設(shè)計十件。”

言下之意就是讓她再想想。

“我要找你來設(shè)計?！?/br>
蘇芮挑眉，“沒有時限？”

“嗯?！?/br>
“你的要求是什么？”

時染愣住，想了想，“你來設(shè)計?！?/br>
“……”蘇芮從包里取出合同和筆，遞給時染，“看看合同吧?！?/br>
時染點點頭，接過合同，沒有翻看，不假思索地直接在最后一頁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蘇芮無奈扶額，“你不怕我坑你？”

這還是她認(rèn)識的那個謹(jǐn)小慎微，做任何事都三思而后行的時染嗎？

時染舔舔嘴唇，竟有些期待，“你想怎么坑？”

“……”

無語，真的無語。

“那就這么說定了，合作愉快?！碧K芮伸出手，握上了時染的柔荑，感受著指尖傳來的微涼細(xì)膩的觸感，她心念一動，不自覺地加大了力度。

“怎么了？”

“啊，沒什么?！碧K芮心里一驚，心說自己怎么會有那樣的想法，急忙掩蓋過去，靈機一動編了一個理由搪塞，“我就是突然在想，你能不能付得起尾款。”

“……當(dāng)然，當(dāng)然可以！”時染微張著口，她知道設(shè)計師十分忌諱甲方付不起尾款。生怕蘇芮不信似的，她解鎖手機調(diào)到了銀行卡的界面，“你看，我有很多存款?！?/br>
蘇芮原本就沒有覺得時染沒錢的意思，于是無心瞥了一眼就把視線收了回去，片刻，她反應(yīng)過來，猛地回眸，抬起手抓住了時染的手機。

這這這，幾個零？

“你們搞科研的這么賺錢嗎？”她倒抽一口氣，回想起自己當(dāng)初在法國遍地跑搜集素材的勞苦日子，心里泛酸水。她又憶起重生前看到的時染的那棟三層別墅，心說智商這種東西還真的是能變現(xiàn)的。

時染低頭笑笑，沒有回話。

如果沒有足夠的經(jīng)濟(jì)實力，她又怎么會有勇氣提出重新開始呢？

“下午有時間嗎？”蘇芮收起驚訝，決定還是公事公辦，早點解決這單生意，“有時間的話可以去我家量一下尺寸，然后選一下面料?！?/br>
“你家？”時染心跳如擂鼓，點下頭，堅定道，“有時間?！?/br>
蘇芮狐疑地覷了她一眼，總覺得心里毛毛的，但還是拎起包，帶著她回到了家里。

一路上，她每次視線有意無意略過時染時，都能在對方眼底窺到笑意，賊兮兮的笑意。

十年的時間，怎么會讓一個人變成這樣？

蘇芮嘆一口氣，心說原來的時染雖不說剛正不阿，但至少是個高冷女神，有個正兒八經(jīng)的形象，怎么現(xiàn)在，怎么現(xiàn)在活脫脫像個哈士奇？

終于，在蘇芮第記不清是多少次看到時染偷笑時，她爆發(fā)了。

“你在笑什么？”

時染眼底的笑意還沒完全隱去，張口否認(rèn)道，“啊？我沒笑?！?/br>
“你在笑。”蘇芮眼里閃過促狹的光芒，停下腳步，“不說清楚就不要繼續(xù)往下走了?！?/br>
時染也停了下來，眨眨眼，“我是甲方?！?/br>
“所以呢？”蘇芮雙手抱臂，微蹙著眉，想看看時染能做出什么好解釋。

“甲方不是設(shè)計師的爸爸嗎？”時染回答得理直氣壯。

“……”

“這件禮服最好還是不要拖。我們抓緊時間，不要在路上耽誤太久，趕緊去你家量尺寸吧?！?/br>
“……”

上套了，徹底上套了。這哪里是天上掉餡餅，這是天上掉陷阱啊。蘇芮扶額，驀然醒悟，才發(fā)現(xiàn)300w就把自己給賣了，期限甚至還是無期。

“快走吧，去你家?！奔追介_始擺架子了。

就這樣甲方壓著乙方，時染得愿以償來到了蘇芮的家。

“喝水。”

“?！钡囊宦?，蘇芮悶著口氣把玻璃水杯碰在茶幾上，半杯水花掀起，砸在杯壁上，又順著杯壁下滑回到了杯中。時染看了心尖一顫，雙手放在膝蓋上，在沙發(fā)上端正起坐姿。

“你家還挺簡約的?！睍r染捧起杯子，環(huán)視了一圈屋子，點點頭若有其事地抿了一口。

下一秒，她從沙發(fā)上彈了起來，驚叫出聲，“好燙！”

“是挺簡約的?！碧K芮挑眉，點點頭回答她，惡作劇小報復(fù)夠了，順便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