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大開的后門竄進來一陣風，少年身上那件T恤微微揚了起來。

邵湛這個人不愧是前南平校霸，隨隨便便往那一坐就比許盛平時展現(xiàn)出來的架勢更強烈。

有同學從隔壁班收拾好東西出來，路過七班門口，不由地往里多瞥了“許盛”幾眼。

許盛趕到之后，邵湛這才抬眼。

兩人同時出聲。

——“你朋友找你?！?/br>
——“競賽生要去會議室開會?！?/br>
說完。

兩人雙雙沉默。

一時間，不知道是誰的遭遇更慘一點。

許盛抓抓頭發(fā)：“我哪個朋友？讓他自個一邊涼快去，沒空理他?！?/br>
邵湛解開手機屏幕，將手機翻個面，把聊天框對著他：“這個姓康的，他說你再不理他，只能去幫他收尸了?！?/br>
手機屏幕上。

康凱：求你了，救救我吧。

康凱：你不是答應了會幫我的嗎。

……

“……”許盛粗略看了一眼，想起來那天晚上隨口答應下會當康凱指導人的事情，“……cao。”

許盛想到康凱那個瘋起來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德行，頭疼道：“你得去一趟?！?/br>
邵湛：“地址。”

許盛：“地址我等會兒發(fā)給你。”

現(xiàn)在這個情況，手機和微信號更沒辦法換回來，不然很容易被康姨他們發(fā)現(xiàn)，于是許盛又說：“換手機的事情等回來再說。”

“你那個競賽又是怎么回事？”

競賽的事情孟國偉早在綠舟基地那會兒就開始找邵湛談了。

也當時只詢問了一下邵湛的意向，并沒有告知確切時間和流程內容。

邵湛：“應該只是單純開會，目前還沒有接到任何競賽通知，競賽生都不在一個班，有時候會組織起來訓練。”

只是單純開會的話那還好些。

許盛放下心。

眼下最緊急的情況就是邵湛去見康凱，邵湛一理科生，能對著康凱指導什么？

許盛還沒提，邵湛倒是主動問起，他從桌子上下來，腳蹬地站直了，又把對話框懟到許盛面前：“解釋一下，他，誰。”

關于畫室的事情，許盛不方便說太多，也不知道該怎么說，主要是現(xiàn)在這情況、他馬上還要作為“邵湛”去參加競賽生大會，時間緊急。

最后許盛只說：“康凱……他是畫室里認識的、朋友，我小時候上過美術……興趣班?！?/br>
情況也差不多確實是這樣。

邵湛眉頭一挑，又問：“還有呢?！?/br>
許盛不知道他這個問題的重點在哪兒：“還有什么？”

邵湛說話時眼底那股冷意和語氣一塊兒沉下來，逼近他時，許盛只覺得對方的氣息離自己很近，近得能看清他瞳孔里倒映的景象，雜著細碎的光：“沒有其他關系了？”

教室里值日生做完值日后，風扇就停了。

只剩從走廊上穿堂而過的風。

許盛試探著說：“他偶爾會跪下來喊我爸爸，算么？”

邵湛：“……”算了。

最后兩人商定好，邵湛先過去，能拖住康凱就盡量拖住他，許盛這邊也盡量找機會從競賽會議上抽身出來。

競賽會議果真和邵湛說得差不多，例行組織大家坐在一塊兒講講題。

顧閻王在臺上慷慨激昂：“又到了我們愉快的競賽訓練時間——”

許盛全程低著頭在臺下擺弄手機。

-下車了嗎。

而另一邊。

邵湛按照許盛給的地址，走進小區(qū)，透過門縫能看到門里墻上貼著的畫，還有擺放散亂的畫架。

-到了。

他剛回復完許盛的消息，門里正好走出來一個人，個子不高，手里拎著藍色的水桶，低著頭見有人擋在他面前，這才抬起頭。

康凱水桶里的水跟著一晃：“盛哥？”

邵湛壓根不認識他，更談不上多親近，他往后退一步，拉開距離后勉強“嗯”了一聲。

康凱手里還拿了支勾線筆，他激動道：“你等會兒，我去換個水，你先到里面等我?！?/br>
邵湛目光粗粗略過畫室里那幾排畫架，都沒有剛才還在畫畫的痕跡，排除之后，只剩下右手邊的隔間，隔間里燈也開著，進門第一個位置、還未干透的顏料盤擺在桌上，并且沒有看到水桶，顏料盤上散落的筆和剛才出去的人手里抓著的顏色一樣。

邵湛在這個位置邊上，拉了張空椅子坐下。

果然，不多時，康凱提著水桶回來了，他指指面前的畫架，上來第一句話就是：“你幫我看看這畫。”

第五十二章

康凱說完,不等“許盛”回答,十分自覺地把畫筆塞到邵湛手里：“哥,您請?！?/br>
邵湛：“……”

許盛說他以前上過興趣班,看來確實是真的。

邵湛對著面前那張教堂風景畫,陷入沉默。

雖然邵湛是臨江六中驕傲，雖然他被很多人譽為天才少年，但有時候，天才也不是全能的，天才也有知識盲區(qū)……不是每一個天才都擁有藝術鑒賞能力。

如果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是一疊試卷,他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邵湛把畫筆放下,以免被人看出來自己拿筆的姿勢錯誤。

康凱歪頭看他：“怎么不畫？”

邵湛：“我醞釀醞釀?！?/br>
康凱：“……哦?！?/br>
畢竟兩人從很小就認識,康凱對許盛的了解程度,可能比許盛自己以為的還要更深那么一點。今天從“許盛”出現(xiàn)在畫室門口開始,他就覺得哪兒不對勁,“許盛”走路腰桿挺直不少，也不再是那幅懶洋洋的模樣，自帶笑意的眼眸里只剩下令人發(fā)憷的寒意。

說不上來的,有種讓人不敢靠近的氣場。

康凱：“你今天不舒服？還是心情不好？”

邵湛面無表情道：“心情不好?！?/br>
這就合理了。

康凱道：“不管發(fā)生什么事,想開點，沒有過不去的坎。”

邵湛不想多說，多說容易出錯,找借口支開他：“有喝的嗎?！?/br>
“有有有，”康凱起身，“你喝礦泉水還是果汁？”

邵湛：“礦泉水就行?！?/br>
康凱從隔間里出去,聽腳步聲應該是上了樓。

邵湛劃開手機，低下頭打字。

-你快點。

-他讓你幫他看畫。

-你那結束沒有。

結束？

這場競賽回憶看起來壓根沒有要結束的意思，顧閻王光是發(fā)表講話就足足講了十多分鐘，然后才往下發(fā)卷子。

許盛身邊全是競賽生，卷子上的題他一道也看不懂，他轉著筆，坐在后排，整個會議室洋溢著一種nongnong的學術氛圍。

他一個學渣什么時候見過這陣仗。

-估計還有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