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不穿校服的同學，你留一下，過來?！?/br>
兩分鐘后，許盛被宿管大爺趕進宿管休息室。

站在他邊上的還有校服。

只不過他是被審的那個，校服是陪審的。

宿管大爺“砰”地一下把門關了，看樣子是這些天閑著沒事干，總算讓他逮到個人，打算好好審審：“你們誰先說？怎么回事？”宿管大爺搬了張塑料凳，往他們倆面前一坐，又轉(zhuǎn)向許盛，“他說你從后門翻進來的？”

許盛在心里爆了一萬句臟話。

如果他英文成績尚可的話，他還能再用其他語言再罵他個一萬句。

“你什么意思，”許盛壓低了聲音問，“我們不是說好了嗎。”

校服這會兒才正眼看他，許盛聽見這人語調(diào)冷漠，不近人情地反問：“我們？”

“……”

cao！

宿管大爺催促：“問你話呢，翻進來的？”

許盛沒辦法，只能嗯了一聲。

宿管大爺：“翻墻出去干什么了?！?/br>
許盛在腦海里挑挑揀揀，最后找了個還算有理有據(jù)的答案：“散心?！?/br>
宿管大爺：“有什么需要去校外散心去？！”

許盛：“學習壓力太大?！?/br>
這話要是讓孟國偉或是高中教學部任何一位老師聽見，都要當場崩潰：你有什么學習壓力？你學過嗎，哪來的壓力。

“……”宿管大爺沒好氣地說，“學習壓力再大也不能隨便翻墻出去，要是每位同學都像你這樣，學校還有沒有秩序了?！?/br>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許盛嘆口氣：“您說得對?！?/br>
“現(xiàn)在的學生真是不把校規(guī)當回事，校規(guī)第三條上就寫了，學生必須嚴格按照學校規(guī)定時間進出！”

宿管大爺想搬校規(guī)出來壓壓這位學生，讓他更深刻地明白自己的錯誤，但學校規(guī)定繁多，一下子要背還真不一定能背出來，念到一半開始卡殼：“不得、額，不得……”

一把低冷的嗓音接過話。

“不得翻墻、肆意出入學校，對違反上述規(guī)定進出者，視情節(jié)輕重進行處罰?！?/br>
許盛在心里嘖了一聲，心說這是哪里來的極品。

校規(guī)倒背如流。

“大爺，”校服似乎是不想站在邊上站著，他說完，低頭看一眼手機時間，又問，“我能走了嗎?！?/br>
宿管對他態(tài)度跟對許盛差遠了，對一個如春天般溫暖，對另一個……許盛就是另一個。

宿管大爺揚起笑：“行行行，去吧，回去檢查一下窗戶，要是有問題明天報給我?！?/br>
許盛覺得宿管大爺現(xiàn)在心情不錯，跟著問：“我也能走了嗎？”

宿管大爺臉上的笑容轉(zhuǎn)瞬即逝：“你給我待著，這賬還沒算完?！?/br>
“……”

許盛又耗了五六分鐘時間，宿管大爺才松口，一擺手，說：“行了，也不難為你，按規(guī)矩辦吧，回去寫一份五百字檢討……以前寫過檢討嗎？”

檢討本身是小事，但臨江六中有一個堪稱變態(tài)的規(guī)定，檢討字數(shù)累積計算，也就是第一次五百字，第二次就得寫一千。

而許盛高一那會兒因為不穿校服事件，林林總總、大大小小的檢討加起來已經(jīng)寫過六七份。

也就是說，他今晚的檢討需要寫三千字。

許盛強迫自己不去想剛才校服離開的背影，以免自己真做出什么欺凌同學的事兒：“寫過……我挺有經(jīng)驗的?！?/br>
但許盛還是有點忍不住，他推開門，手搭在門把手上停了兩秒，又松開：“大爺，剛才那個?！?/br>
宿管大爺：“？”

許盛說話語氣盡量心平氣和：“他誰，叫什么，幾班的，寢室號多少?！?/br>
許盛說完沒等大爺回答，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了，他擰開門把手說：“算了，別告訴我了，我怕我控制不住。”

越聽越糊涂的宿管大爺：“？？”

許盛連夜寫了份檢討，那字飄得除了他再沒有第二個人認識，檢討開頭情真意切地寫了一個“cao”字，寫完以后又很克制地將它劃了。

為了這份檢討，許盛兩點才睡，第二天醒過來已經(jīng)錯過早自習，等他抓著檢討書往宿舍樓外走的時候正好進行到出cao升旗環(huán)節(jié)。

國歌從cao場飄出來。

五星紅旗升到最頂上，迎風飄揚。

許盛穿過好幾個班級，這才看到孟國偉負手而立負手而立的身影：“老師，我遲到了?！?/br>
孟國偉一大早就被教導主任一通電話震醒：“你們班許盛昨晚翻墻被人逮著了，嚴重觸犯校規(guī)，必須好好教育，進行全校檢討！”

他著實沒想過這位學生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犯事。

“不遲，”可能是物極必反，孟國偉現(xiàn)在心情出乎意料得平靜，“你來得正好，正好趕上念檢討?！?/br>
“……”

孟國偉這反應，許盛也是始料未及：“……您今天心情不錯？”

孟國偉：“人在極度悲傷的情況下，往往不會流淚。”

升旗臺上，有學生代表接過話筒，開始播報處分通知：“我校高二七班許盛同學違反校紀校規(guī)，于昨天夜里翻墻出入學校，性質(zhì)惡劣，下面有請許盛同學上臺面對全校師生進行檢討。”

這句話一出，全校都炸了。

對他們來說，新學期才剛開始。甚至去掉為期兩天的摸底考和試卷講評，今天才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天。

而校霸新學期第一天就有新鮮出爐的檢討可以念。

“這也太牛逼了吧，”有人小聲說，“這什么速度?！?/br>
事實上許盛自己也挺意外的，他做事向來心里有數(shù)，如果沒有某個背后陰人的不知名同學，他也不至于走到檢討這步。

于是全校師生眼睜睜看著一位少年從臺下幾千人里走出來，雖然現(xiàn)在是早晨，太陽依舊照得整塊草皮都燙上一層金色。

他身上還是件T恤，衣擺寬松，跨上臺階。

許盛從邊上同學手里接過話筒，話筒交移間發(fā)出一聲短促且刺耳的噪音，然后是屬于這個年齡段男生特有的、張揚又隨性的聲音，那聲音先是“喂”了一聲，才說：“尊敬的各位老師和同學?！?/br>
所有人都以為檢討已經(jīng)開始了。

然而那聲音話鋒一轉(zhuǎn)：“我這次的檢討時間可能會有點長，在念檢討之前我想給校領導提一點建議。”

許盛這段是脫稿，他連檢討書都沒翻開：“檢討字數(shù)累積能不能設個上限？不然什么時候積成三萬字，我倒是沒什么，其他同學還得上課?！?/br>
孟國偉算是明白了，極度悲傷的時候不止不會有眼淚，連呼吸心跳都會突然停止。等許盛從臺上下來，他深吸一口氣道：“許盛——你上課之前來我辦公室一趟?！?/br>
孟國偉昨天夜里還在為“一帶一”計劃做準備。

他們班邵湛同學，品學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