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織了好多句子，但終究開不了口。他的話很少，因為他不知道該怎么表達，他能站在導(dǎo)師面前、合作伙伴面前分析當(dāng)今的經(jīng)濟形勢或者是分析經(jīng)濟模型，但他不知道怎么把感性的那一面表達出來，他在一點點地嘗試但收效終究甚微。

街道的行人像是適時地避開了進行中劇目，空無一人的街道除了樓上隱隱約約的人聲，只有他們無言的對視，一個面無表情，一個氣到要死。

“你…你…”祁尚言很少對著嚴(yán)堯發(fā)脾氣，不是說脾氣好還是什么，他會撒撒嬌、會鬧小脾氣，但他不會真的大發(fā)雷霆———這是種卑微的體現(xiàn)，因為他是率先愛上的那方，或者說他自認為是愛得最深的那方。

如果說當(dāng)年嚴(yán)堯的寡言在他眼里是酷，那現(xiàn)在就是他們感情間的隔閡。

“對不起。”嚴(yán)堯慌了神，他看著祁尚言欲泣的眼睛，他只覺得自己能說這句話，但在祁尚言看來又是面無表情地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他永遠只會對不起。

“你知道…”祁尚言深吸了幾口氣，煩躁地搓了把后頸再看向他，“你知道，我高三那年學(xué)完就想著你哭嗎？別人都以為我壓力過大，他們都以為我抑郁癥…個屁！誰他媽知道我是在為你哭啊…啊…？”祁尚言的聲音染上了哭腔，兩頰紅紅的，他滑落下的淚珠像鐵一樣砸在嚴(yán)堯的心坎，讓他疼得要昏死過去。

嚴(yán)堯伸手把他抱入懷里，祁尚言沒有掙扎，吸了吸鼻子，抹了把眼淚，“你知道嗎，我那時候根本沒有人可以講，誰接受這種感情啊？”

“我樂觀啊，樂觀得要死，結(jié)果自己憋得快要死了，你懂不懂？”

“我不希望給你看到我脆弱的一面…我好怕你不要我了…”祁尚言說著說著又哭得一抽一抽的，攥著他的衣角，說話都顛三倒四了，“我真的害怕你不要我了…他們說異地戀很辛苦，我說…嗝…我不怕…因為我和我男朋友就是…嗝…異地…我們還是很恩愛…”

“可是…除了…林瀟誰知道我天天…在想著你會不會不要我了…啊…嗚…”

“cao…老子哭得好丑…你是個王八蛋…嗝…”嚴(yán)堯撫摸著他的頭發(fā)，把人緊緊抱在懷里，任由祁尚言哭濕他的襯衫，他邊聽著，邊想著，組織不出一個完美的句子，但他還是開口了，聲音沙啞，“所以你覺得我不愛你是嗎？”

祁尚言頓了頓，嚴(yán)堯語氣里無意識帶上的責(zé)備讓他噤了聲，只能打著哭嗝，“因為你覺得我不夠愛你所以你在懷疑?！?/br>
“你不僅僅是對我的不自信，還是對你自己的不自信?！?/br>
“我喜歡的，不是怎樣的你，而是你。”

“我以為我只需要做就行了，我根本不需要說太多口頭上的承諾，我知道我不說你當(dāng)然不會懂，但我以為我做得足夠多了?！?/br>
“我以為我做到這樣了，你就會知道…”嚴(yán)堯頓了頓，吻去了他的眼淚，濕咸的液體暈染了唇瓣，他伸出舌頭舔了舔，是澀的，是他寶貝的哀傷。

“是我不好。對不起?！笔俏覜]法做到讓你知道我的心意而讓你擔(dān)心受怕，對不起————口述了那么多，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他怪的還是他自己。

祁尚言傻了，都忘了哭了，他在他溫暖的懷抱里突然想起了他每一次遷就，他每一次的寵溺，他每一次的讓步，他每一次無聲的溫柔，無聲的愛意。

他做不到像他這樣把“我想你”掛在嘴邊，他就買機票回來看他，明明忙得要死卻抽出了時間、違逆了父親來看鬧小脾氣的他。

他怎么敢說他不愛他。

他也曾看見過的，那雙冷淡的眼睛，在看向他時的星星，只不過在漫長的距離和時間里被蹉磨，只剩下猜忌、懷疑和小心翼翼。

他怎么那么幼稚可笑。

“你…不必覺得你不好…”嚴(yán)堯突然來了一句，“你可以盡情地撒嬌，盡情地耍賴，盡情地鬧，我不想你拘謹和害怕?！彼f這些話的時候有些生硬，像是在覺得矯情。

嚴(yán)堯在發(fā)那些給祁尚言的郵件的時候他其實不知道可以說什么，他每一次發(fā)之前都會苦惱，因為他的生活只有“運動、樂隊和論文”。他只能從中挑些他覺得很“很有趣，適合分享”的事情給他，或者回他。

像他每次做的那樣，他說，而他答，但這是異地戀，你根本不知道對方在網(wǎng)線背后的樣子所以他也嘗試主動。他不怎么會，只能學(xué)，顏文字的注意還是他的舍友給的，他們說這叫反差萌。

“你有話，可以直接告訴我?！?/br>
“我改?！?/br>
祁尚言的心臟酸酸軟軟的，他蹭了蹭嚴(yán)堯的肩膀，那曾經(jīng)還算單薄的肩膀變得厚實了，帶著讓人感到安全的力量。

兩人無聲地抱著，像是按下了靜音鍵，世界只剩下他們。

夏日撓了撓蟬，癢得他們直叫，還踢了踢風(fēng)，氣得風(fēng)向前跑。他左顧右盼，又把壞主意打在人身上，讓他們的體溫升高，心跳加速，然后在迷蒙的熱、甜膩的香波里愛上一個人，怎么都無法忘記，因為一想到熱，就想起他，一想起他，就會熱，如此循環(huán)，怎么忘得了。

祁尚言微微掙開，然后在他的下巴落上一個吻，濕的，熱的，甜的。曾經(jīng)他需要踮腳才夠得著，如今他往前一湊，就碰到了，“對不起?！?/br>
夏天。

老城。

少年。

你我。

老城會越來越舊，但它仍舊承載著流逝的時光里，那些殘存的回憶———青黑的爬山虎、斑駁的墻壁、失真的戲曲、昏暗的角落，都是你我走過的軌跡。

“沒事?！?/br>
那個夏天，那個少年，他還在他的懷里，而他們也永遠都不會忘記。

小祁的敏感有跡可循。

愛情是有波折的，更何況是異地戀？兩個性格迥異的人總是要有磨合，我個人認為這才能走得遠。這雖然是夏日童話但還是想給大家共鳴感。

下章還有，答應(yīng)你們的成年do

第41章番外6

Somewhereintime

房間逼仄，掛在天花板的風(fēng)扇緩緩攪動雨水的腥濕，風(fēng)卷起了窗簾，未拉上的落地窗外是灰蒙的雨簾，雨水濺濕了瓷磚地板。

夏日的暴雨是突如其來的訪客，不打一點暗示也沒有問候，毫無禮貌可言。街道上的行人紛紛奔走避雨，汽車破開雨霧，輪胎碾過積水，掀成了小水浪。

祁尚言問他為什么來這里開房，嚴(yán)堯說，這是我們第一次開房的地方。

這家酒店坐落在商業(yè)街，底層是全家和新華書點，沿著街道往下走都是不知名小店穿插在品牌旗艦店間，穿過川流不息的大馬路還有家萬家福。

那年祁尚言十七，嚴(yán)堯二十，他們還穿著校服。期末結(jié)束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