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輸給你也不虧。

他嘲諷一笑：“早知今日，臨安城外……我就該殺了你?！?/br>
第59章誰在說謊

“臨安城”這話一出，替蕭鶴炎療傷的蕭白石抬起頭：“什么？”

混亂的記憶里那天種種情狀分外清晰，他們被沈移舟抓住了，原本危機已經(jīng)解除，但有個蒙面人朝應(yīng)長風出了劍……

若非自己反應(yīng)及時，恐怕應(yīng)長風還要受更重的傷。

那個蒙面的劍修蕭白石印象很深，一開始就混在沈移舟的陣營之中，劍術(shù)看不出任何章法，沒有交手，也不知道他到底屬于哪一派哪一脈。

現(xiàn)在應(yīng)長風暗示那人是謝雨霖？

“臨安城外……你？”蕭白石不可思議。

咫尺之隔，被應(yīng)長風抓住衣領(lǐng)廢掉武脈后，謝雨霖渾身像剛從血池里撈出來似的，傷處往外滲出汩汩的紅?？伤麉s毫無察覺，甚至感覺不到痛一般，聽了這話歪過頭，朝蕭白石詭異地笑了。

“小石頭，不好意思啊?！毖哉Z中有多少真心已經(jīng)辨認不清了，謝雨霖的目光清明了須臾，又暗沉下去，“我……就是想讓蕭鶴炎死。”

蕭白石：“我爹又沒害過你！”

謝雨霖的眼神一變，應(yīng)長風察覺他受了刺激，手上加大力氣按住了對方。沒等謝雨霖說話，一直受傷的蕭鶴炎忽道：“我知道你是誰了?！?/br>
“爹？”

“辛夷當年的確犯過錯，我不替他說話?！笔掹Q炎頓了頓，看向謝雨霖道，“二百年前那場動亂，每一戶受害的人我心里都有數(shù)。姓謝的人家一共十四戶，當中父母雙亡的三戶，兩戶年紀對的上的都是女兒……你是剩下那一戶人的兒子。”

謝雨霖的神色隨他這句話崩潰了，仿佛三言兩語間回到了當年破敗的村子。

本來平靜的村子倚靠翠微山，土地廟的香火鼎盛，保佑著每一年風調(diào)雨順。某個平靜的春日后，突然翠微山中起了一陣地動，緊接著滿山妖獸四散奔逃，進入村子紅藕失去理智般見人就咬，沒有留下一個活口。

他被父母藏在后院水井里，一只體型比野獸要大上整整一倍的貍貓扒著井口朝他齜牙咧嘴，他嚇壞了，幾乎暈過去。

過了兩天兩夜，外面的尖叫和哭喊這才逐漸消?！?/br>
有人把他從水井里撈出來時，謝雨霖渾身都濕透了。他第一眼看見的是沈移舟，拿著拂塵，眉心紅痣宛如仙人下凡。

“普通村夫竟能生養(yǎng)出如此有仙根的孩子。”沈移舟饒有興致地矮下身，摸了摸他的頭，面無表情的臉上透出一個狡黠的笑，“我可以告訴你是誰害你的村子變成這樣。”

“……”

“翠微山的‘神仙’今天走火入魔了，你瞧，你們祖祖輩輩受到他的庇護，他卻讓你們死的死傷的傷。為了誰、怎么會這樣，這些你想知道嗎？”

“……”

“凡人大都只能活幾十年，幾十年后誰還會記得這樁慘劇？”

謝雨霖繃著臉不說話。

“你會報仇么？”沈移舟最后道。

應(yīng)長風聽罷，兩道劍氣毫不留情地刺入謝雨霖的肩骨將他釘在石壁上，確保再也不能動彈后，徑直走向了蕭白石。

二師兄慘死至今沒有真相，大師兄又……

他不知蕭白石會怎么想，一心要先安慰他，免得蕭白石本就不安寧的心緒出什么岔子。應(yīng)長風無所謂蕭鶴炎就在旁側(cè)了，抓住蕭白石的手摸了摸他的腕骨。

“所以……”蕭白石艱難道，“山中一百多年，同門和睦，尊師重道，平日里的修行種種，你都是裝的？”

可能因為這句話，可能因為傷口太痛了，謝雨霖悶哼一聲，抽了口氣，緩緩道：“亦真亦假，事到如今還有什么值得計較的么？”

“所以封山符是你開的。”應(yīng)長風篤定道。

謝雨霖沒否認。

“天地盟的人也是你引進來的，你和沈移舟當年就認識。在東暝觀長大后快到煉氣的時期，恰逢青霄真人重新在翠微山立足廣收門徒，你便順勢拜入他門下?！睉?yīng)長風道，見謝雨霖不反駁，冷哼了一聲，“還真是用心良苦?！?/br>
謝雨霖眉梢一挑：“只是沒算到你能被這山中的人迷住，失了心智?！?/br>
應(yīng)長風：“輪不著你多嘴?！?/br>
眼看他們二人又要針鋒相對，蕭白石按住應(yīng)長風，對謝雨霖道：“你為了報當初全村被妖獸毀滅殆盡的仇，才策劃了這一場……難道山中多年，父親對你這么好，你就沒有一點觸動嗎？”

謝雨霖輕笑：“小石頭，你太單純了?！?/br>
“我……”

“從那天被人從井里救出，我的心里沒有誰對我好，只有恨。恨蕭鶴炎，恨所有的修士！”謝雨霖看蕭鶴炎的眼神近乎怨毒，“所以我選了劍道，因為劍修殺人是最狠的，一刀斃命。蕭鶴炎不是深情么？那我送他去陪自己的道侶……豈非成全他多年夙愿！”

良久死寂，蕭白石腳有點軟，感覺身后始終有一只手撐著自己。他聽見父親越發(fā)微弱的呼吸，不敢回頭看一眼蕭鶴炎的表情。

那是他曾經(jīng)給予厚望的大弟子。

也是開了封山符、背叛他、告知這么多年一心想的只有殺他的大弟子。

蕭白石掐了把自己掌心：“那你告訴我，柏郎……師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問出這句話時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測，先慶幸牧禾不在這里。

謝雨霖沉默了很久，大約知道算是交待在這里了，索性說實話：“是我殺的人?！?/br>
蕭白石扭過頭。

“柏郎的蹤跡只有山中的人知道，他傳信回來，是聽說東暝觀要圍攻翠微山。我怕計劃提前敗露，去到臨安城外，誘騙他見面，然后殺了他。”謝雨霖停頓片刻，才繼續(xù)道，“偽裝成了應(yīng)長風的劍，是想惹蕭鶴炎和應(yīng)長風內(nèi)斗——反正應(yīng)長風也恨他?！?/br>
“我不恨?！睉?yīng)長風突兀道。

謝雨霖猙獰地笑了：“你不恨？應(yīng)長風，這話騙一騙小石頭就夠了，騙我？”

應(yīng)長風撤開支撐蕭白石的動作，往前一步，他的白衣沾了一些泥濘、一些苔痕，但站在那兒散了劍意，仍是月白風清的一個人。

“有仇要報，但我不恨。”應(yīng)長風道，“仇是因果，但恨不是。很多事不放下并不代表執(zhí)迷，只是為了記得因果的修行而已。”

謝雨霖無言以對。

“想弄懂二百年前的空缺，想知道青龍之變的真相，都只是我要‘記得’。”應(yīng)長風道，“沒有禍斗之后被擒，我也會來翠微山的。蕭鶴炎要廢我武脈是真，沒能成功也是真，兩兩相抵，我見他現(xiàn)在自食其果，為什么恨他？”

謝雨霖咬牙切齒道：“你不是想親自報仇么？”

應(yīng)長風哂道：“報仇，那是我和他的恩怨?，F(xiàn)在你為了自己的恨拉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