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的照片，還收集了不少標本。他就喜歡這些，我小時候他每天晚上睡前都給我講什么昆蟲綱鱗翅目的生物學分類?！?/br>
兩人一坐一站，彼此看不到對方的臉。

白洪景閉目凝神了一會，才疲倦地開口，說：“白洪辰，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br>
“嗯？”

“我下面問你的，你若是不想回答，可以不回答，但你要跟我講實話，別騙我，好嗎……”

白洪辰笑了，手指滑到了他的肩上，那里有昨晚自己留下的一個牙?。骸澳悄闶且允裁戳鰜韱栁?？是弟弟？”他隔著衣服在那個印子上打著圈摩挲著：“還是情人？”

“這沒什么區(qū)別?！卑缀榫拜p輕嘆了口氣：“無論以哪種身份，我都是站在你那一邊的。你說出來，我保證不會妨礙你，只會幫你。為你，也為mama……”

身后的白洪辰似乎是思考了片刻，才說：“好。”

然后不等白洪景開口，他又補充道：“先說好，問太多可不行，我只能回答三個?！?/br>
白洪景對他的討價還價不置可否，問：“你是不是，在和周曉川合作？”

“別用那種口氣問話，感覺像是我和他有一腿一樣。”白洪辰在他脖筋那里輕輕捏了一把：“周曉川嗎？我們確實有聯(lián)系，但絕對沒給你戴過帽子，這個你放心?！?/br>
白洪景沒理他，繼續(xù)問道：“你在美國那幾年，除了讀書，還做了什么？”

這次沉默的時間稍長了一些，白洪辰手上的動作停了，雙手搭在白洪景的肩上，說：“跟那邊的朋友和導師一起，做出了一套系統(tǒng)的雛形，后來那個系統(tǒng)被周曉川花大價錢買斷了版權(quán)，被我們帶了回來?！?/br>
“好，我再問你最后一個問題。”白洪景側(cè)過身子，轉(zhuǎn)臉看向他：“陸明遙的爺爺陸寬，是你殺的嗎？”

白洪辰彎起眼睛，又露出了那種讓白洪景又愛又恨的、純良且勾人的笑來，輕聲說：“不是我?！?/br>
他俯下/身，輕輕扳起白洪景的下巴：“別把我想得那么壞。”

說完，他低頭吻了一下白洪景的嘴角。

白洪景抬手摸了摸他的臉，平靜地說：“我知道了?！?/br>
“就問這些嗎？”白洪辰笑嘻嘻地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把下巴擱在他的膝頭：“我還以為你會問些什么愛來愛去之類的的rou麻問題呢?！?/br>
“這些就夠了。其他的想必你也不會告訴我。”白洪景撫摸著他的頭發(fā)，就像在擼一只野性難馴的貓：“至于愛這種東西，哥哥，現(xiàn)在的你還有嗎？”

阿姨離開前倒好的兩杯蘇打水正“滋滋”地冒著細小的氣泡，兩人一時無言。

“既然你問完了，我也有話想問問你?！卑缀槌降闹讣鈩澾^弟弟的膝蓋：“昨天在書房，我說孫棋是我殺的，你好像挺意外挺生氣的，還在桌子上‘教訓’了我一頓，而剛才吃飯時，你卻突然說你知道我想報復。”他抬起臉，眼睛黑沉沉的，直直地盯著白洪景：“這一天的時間里，你除了吃飯睡覺和上/我之外，是去調(diào)查之前的事了吧。查到什么了？”

“我只是查到了一些明面上的，又自己猜到了一些?！卑缀榫熬痈吲R下看著他：“我以前沒有想通，是因為沒把周曉川考慮在內(nèi)。如果加上他，大概就能說得通了。”

白洪辰埋下頭，把側(cè)臉貼在他溫熱的腿上，從鼻腔里輕輕“嗯”了一聲，示意他繼續(xù)講。

“孫棋的母親，孫友方的原配夫人，是周曉川的姑姑。十多年前突然吞安眠藥自殺。她之前并沒有抑郁癥之類的病史。你說，她為什么死？”

白洪辰的肩膀放松下來，好像被抽了骨頭似的，軟趴趴地伏在白洪景腿上：“白總不是說不問我問題了嗎？”

“你不用回答——然后上個月，陸家老爺子在醫(yī)院被人謀殺，我了解到了一些細節(jié)，說陸老遇害前，收到了一只被剪掉腦袋的蜘蛛，以及一封死亡預告，和給我的那一封一樣?！?/br>
白洪辰就像聽人講什么新鮮的故事一樣，捧場地追問道：“然后呢？”

“這種拍電影一樣的行為沒什么意義，倒是挺有儀式感的。那信封和信紙上印了玫瑰，那位孫夫人，周雅歌女士，極愛玫瑰，老家的小院里種滿了各色的玫瑰花，在當?shù)厣踔脸闪艘痪?，?jù)說她嫁人前在社交圈里還有個外號，叫小玫瑰……”

“所以你認為是周曉川想給他姑姑報仇，所以用這種方法殺了陸老爺子，這中間并沒什么因果關(guān)系?。俊?/br>
“周雅歌女士死后沒多久，陸家和孫家在本市還沒成立多久的商業(yè)聯(lián)盟就徹底斷了，當時解約還鬧得挺難看的。然后陸老爺子正式退位，陸韻掌權(quán)，還把他那個剛出生的弟弟陸遠送到了國外。那時候陸韻二十多歲，陸明遙十幾歲，他們的母親已經(jīng)是奔五十歲的人了，為什么突然要生三胎？巧的是，陸遠出生前差不多半年里，陸韻幾乎沒參加過什么公開活動，非常低調(diào)。所以我在想，陸遠究竟是誰生的？”

他喝了口水，接著說道：“那段時間倒推一年多，正好是陸家和孫家關(guān)系最‘親近’的時候，如果陸遠真的是陸韻親生的，能讓這位女強人不惜把兒子認作弟弟也要隱瞞身份的，那孩子的父親，多半是孫友方吧……”

“你還蠻聰明的，這邏輯確實能順下來。周曉川為了姑姑，要報復孫家和陸家?！卑缀槌秸f：“那我呢？在這個故事里，我是個什么角色？”

還沒等白洪景回答，他就笑了起來，輕輕捶了一下白洪景的腿。

“框架已經(jīng)有了，而且基本準確，就是欠點細節(jié)需要補充?！彼酒鹕?，彎腰摟住白洪景的肩膀，貼著他的側(cè)臉：“這位聰明的小寶貝兒，我不需要你替我做什么，你只要繼續(xù)坐在家里，玩解密推理游戲就好?！?/br>
猜猜看，我想報復的人，究竟是誰？

他轉(zhuǎn)身上了樓。

第10章

都說“生女肖父，生子肖母”，可白洪辰和白洪景雖然是一母所生，但從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是兄弟。

白洪景的長相更像白悅，而白洪辰的五官幾乎和他父親蔣林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在調(diào)查白洪辰時，白洪景看到了一張蔣林青年輕時的照片。乍一看，他還以為見到了另一個時空的白洪辰。

只是那張照片上的蔣林青看上去憂郁而沉靜，頭發(fā)略長，胸前掛著一個相機，穿著印著藍色飛鳥的白T恤，像個采風的文藝青年。他背后是鄉(xiāng)野中幾間低矮的小房子和大片的向日葵田地。老照片的色彩飽和度并不算高，那涂抹開的金黃、蔚藍和濃綠像是一幅水彩畫。

氣質(zhì)和白洪辰一點都不像。

那天晚上，白洪景在沙發(fā)上一邊看著這些，一邊等白洪辰回家。他對著這張舊照片，心里默念:

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