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還愿意進(jìn)宮見哀家，心里就沒一點恨？”

“說恨談不上?！甭迓劯桦p手交握，神態(tài)平淡，“太后所作所為皆為陛下，若從為人母角度考慮，倒也不難理解。”

太后不知為何心忽而提到嗓子眼，他話說得溫和理解，卻給人一種殺意降臨感。

“我能理解不代表我能接受?！甭迓劯栌终f。

太后呼吸停頓片刻：“那是哀家無奈之舉，陛下正值年少，不該走上這等歧途。”

“時至今日，太后還覺得我與陛下是歧途？”洛聞歌冷冷注視她問。

太后沒點頭，也沒像往日那般回答，只問他：“你為陛下做那么多，他不能將你昭告于天下，你圖什么？”

洛聞歌心想：我圖他身子行不行？

想也知道這話要是真說出來，會讓太后有怎樣的反應(yīng)，他收斂神態(tài)，再無那么強(qiáng)大攻擊力，整個人柔和許多，仿佛蕭毓嵐是他溫柔開關(guān)。

“兩情相悅，又豈在朝朝暮暮？[注]”

太后很是詫異：“你為情付出這么多，又不圖權(quán)謀富貴，哀家是不信的?！?/br>
“那太后便當(dāng)臣圖陛下這個人吧?！甭迓劯钃Q了種說法，“若陛下全心全意都是臣的，不管榮華富貴還是無上權(quán)勢，無人能分走，又有什么好爭搶的？倒不如用真心換陛下真心相待，太后以為呢？”

太后讓他這番言論糊弄得一愣一愣的，總覺得他腦回路清奇，竟是這么想的。

乍然一聽會讓人想怒發(fā)沖冠，細(xì)想之下又覺得他說得很在理。

與那些單純因權(quán)勢利益親近蕭毓嵐的人相比，他這種沖蕭毓嵐這個人去的，居然要討人喜歡很多。

太后揉著額角，洛聞歌確實是個人才，連這種話都說得出口。

“陛下知道嗎？”

“我在他面前不會藏心思。”洛聞歌說。

太后覺得蕭毓嵐魔障了：“你有想過洛氏往后怎么辦嗎？”

“想過?！甭迓劯杼谷换卮穑皼Q定和陛下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想過諸多事情?！?/br>
太后抿緊唇，他這油鹽不進(jìn)的樣子真讓人無從下手。

“太后今日宣臣入宮，是想勸臣遠(yuǎn)離朝堂，離開陛下？”洛聞歌問，太后不說明目的，那他就干脆捅破窗戶紙，索性將話說得更明白，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挺不舒服。

“就算哀家有心，陛下也不會同意?！碧笞猿暗溃霸诒菹滦睦?，你應(yīng)是比哀家還重要?！?/br>
洛聞歌默認(rèn)不答。

太后轉(zhuǎn)過臉看他：“哀家往后不再干涉你與陛下的事，但你也得答應(yīng)哀家一件事。”

這在情理之中，洛聞歌并不驚訝：“太后請說?！?/br>
“不管任何時候都要站在陛下這邊?！碧笠蛔忠痪涞馈?/br>
洛聞歌眉梢輕揚(yáng)，莞爾道：“臣答應(yīng)了?！?/br>
在太后的心往肚子里放的時候，他出其不意補(bǔ)充道：“人要講究公平，臣答應(yīng)太后件事，也請?zhí)蟠饝?yīng)臣一件事?！?/br>
太后瞧他不似說笑模樣，縱然心里不快還是允了：“你說。”

“太后說到做到，說不干涉便不逼陛下一分一毫?！甭迓劯璨煌丝s地和太后對視，眸中鋒芒畢露，“刺殺一事就此揭過，希望這種事僅此一次?！?/br>
太后性子生來高傲，嫁入皇室?guī)资d，還從未被人以這等嚴(yán)苛語氣交代過話。

她神色冷凝，秀眉眉宇隱有不悅：“哀家自是說到做到，你將心放進(jìn)肚子里。”

“那臣便斗膽信太后這次。”洛聞歌臉上笑意真切許多，看著舒心許多。

太后多瞧他幾眼：“哀家一直在想見到你該說點什么?！?/br>
能與太后握手言和讓洛聞歌心情好起來，也有心情接話：“那真見面了呢？”

“真見面說上話，哀家發(fā)現(xiàn)你很有原則，說話做事都是奔著目的去的。”太后端起微涼的茶抿了口，感覺清醒許多。

洛聞歌聽笑了：“世人皆如此。”

“你與他們稍有不同，更直白更明確?！碧笳f罷指著桌上點心，“嘗嘗吧。”

洛聞歌依言拿了一塊，吃到嘴里發(fā)覺這是鳳棲殿的味道，他有段時間沒吃了，猛然吃到還有些懷念。

“這些日子委屈你東躲西藏休養(yǎng)生息。”太后說。

洛聞歌沒多大感覺，礙于不拂太后面，還是說：“還好?！?/br>
“你既然一心要與陛下好，前塵往事爛桃花皆要處理干凈，陛下他啊，嘴上不說，心里會在意?！碧笥终f。

洛聞歌懷疑太后早就想開，之所以選擇那種尷尬開場，是想借此引出后面叮囑之類的話。

為蕭毓嵐的后半生，太后也是費(fèi)盡心思。

洛聞歌斂眸：“好。”

他不知太后說得前塵往事爛桃花是哪些，左右應(yīng)下不會出錯。

太后看眼窗外，陽光正明媚，想來時辰不早了，蕭毓嵐那邊該忙完。若要讓蕭毓嵐知道她召見洛聞歌，不知會不會過來。

這一過來，就要面對更為尷尬的局面。

太后被尷尬怕了，對洛聞歌說：“哀家命人領(lǐng)你去見陛下可好？”

洛聞歌也覺得差不多該離開，當(dāng)即應(yīng)道：“多謝太后成全?！?/br>
太后擺手表示不必多說，揚(yáng)聲將老公公喚進(jìn)來，交代兩句，便放洛聞歌走了。

養(yǎng)心殿內(nèi)，剛批完奏疏的蕭毓嵐聽李公公稟告的話，心里一動：“母后將他送到朕這來了？”

“是，太后特意叮囑的?！崩罟f。

蕭毓嵐從這基本知道洛聞歌和太后談話結(jié)果，應(yīng)當(dāng)挺順利。

“你下去吧，若是他真過來，無需稟告，直接讓他進(jìn)來?！?/br>
李公公‘哎’了聲，輕手輕腳退出去。

這段時間李公公遭受到多重真相打擊，方才練就如今不動聲色。

李公公以為自己早已修煉得登峰造極，然而在看見洛聞歌那刻，便意外破功。

“洛少卿?！崩罟砩锨?。

洛聞歌有些日子沒見李公公，乍然見到倍感親切，笑容款款道：“李公公?！?/br>
李公公連連應(yīng)道：“洛大人近來可好？”

“挺好，陛下呢？”洛聞歌看向養(yǎng)心殿緊閉的殿門，輕聲問。

李公公領(lǐng)著他往殿門口走：“陛下在里面呢，大人進(jìn)去便是?！?/br>
這是蕭毓嵐提前打過招呼，洛聞歌偏頭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李公公，奇道：“公公這是怎么了？”

李公公滿腦子的汗，想起在他假扮皇后時候，自己弱小無知去告得狀，都要站不穩(wěn)了，話說得也不復(fù)往日利落：“那個、那曾是老奴有眼不識泰山，還請大人莫怪。”

洛聞歌聞言輕笑，在李公公肩膀拍了下：“公公放寬心，仔細(xì)說來，我還得謝謝你?！?/br>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李公公手?jǐn)[得跟蒲扇似的，滿臉苦相，“老奴沒覺得幫上大人忙，反而頻頻給大人添堵，真是、真是老奴眼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