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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這一跌,卻反而讓他清醒了一些。不,是他太害怕,心里頭有太多顧忌,所以沒有把蘇子逸完完全全的話給聽懂。此時,他整個人身子都垮在床上,被子只蓋了一半,將大部分只穿著單薄里衣的身子給暴露在深夜的寒意里,讓他的皮膚上都凝起了小小的雞皮疙瘩。但卞青卻沒管這些,甚至都沒有去將被子撿到身上蓋起來的想法,任由涼意沖刷他內(nèi)心的焦灼。蘇子逸到底是什么意思?卞青心里是慌的,他側(cè)了側(cè)頭,將腦袋擱在了胳膊上,整個人都有些蜷縮了起來,手掌也無力的緊了緊,然后就被手中握著的東西的棱角給刺痛了。他條件反射般的看過去,就著昏黃的燭光看清了手中那白色的一團,心里的澀意更深了。自己求了這么多年的東西,現(xiàn)在就握在手上,但為什么自己卻沒有想要之中的那般高興呢?這時,印在墻壁上的光劇烈的閃動了一下,然后就一聲不發(fā)的消失了,頓時將屋外的黑暗推進了這間屋子里。而卞青也沒去管熄掉的蠟燭,已經(jīng)有些冷靜下來的他,將契約塞到枕頭下面,身子也縮回了被子里,因為擔(dān)心會冷到蘇玉瑯,所以還用手?jǐn)n了攏被子,哪怕這床被子很大很厚,壓根不會讓冷氣傳到蘇玉瑯那邊。做完這些事,卞青才將頭枕到枕頭上,閉上眼準(zhǔn)備入睡。不管如何,他是不會讓蘇子逸留下他跟阿瑯兩個人離開的。這邊,自覺將心頭大事解決了的蘇子逸倒是一身輕松的回了房,但他也沒去睡覺。因為隨著修為的增長,他對睡眠的渴求也小了很多,所以他寧愿將這晚上的時間用來打坐修煉。而且他覺得,今日既然已經(jīng)跟卞青把話攤開說了,那么他也更該勤奮點,萬一卞青選擇跟他一起離開呢?一想到有這種可能,蘇子逸便覺得壓迫感更重了。畢竟在這個以實力為尊的世界,他要是想護住自己跟別人都只能用實力來說話,而他既然答應(yīng)了卞青,那么他也該負(fù)好責(zé)任,在卞青跟蘇玉瑯有自保能力之前,他必須保證卞青跟蘇玉瑯的安全,而不是帶出去就不管了。如果是那樣,還不如將對方留在村里過安生日子。冬日太陽升得晚,所以等卞青帶著蘇玉瑯起床時,村里的公雞都都早已經(jīng)歇了氣,一聲不吭了。而當(dāng)他剛一推開門時,就只見蘇玉瑯剛剛結(jié)束修煉,正閉眼抬手收勢,并在悠悠的吐出一口濁氣后,才回頭與他對上視線,那雙眼里波瀾不驚,沒有任何情緒的波動,好像只有他一個人在為昨晚的事情輾轉(zhuǎn)反側(cè)一般。“睡得好嗎?”其實,看著卞青雙眼下的青黑,蘇子逸想也不用想就知道肯定睡得不怎么樣,但兩人面面相對時,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還行?!北迩噱e開了視線,隨口敷衍著。此時,失眠的后遺癥已經(jīng)上來了,讓他的腦子一陣暈乎乎的,但他心里惦念著事,這些不適的感覺就直接被他所忽略了,只是沉著一張臉帶著還有些迷迷糊糊的蘇玉瑯去打熱水洗漱。一頓早飯,因為兩個大人心里都藏著事,全都沉默著不說話,所以比起往日,飯桌上倒是要安靜了不少。只不過,該解決的問題還是要解決的。吃完早飯后,蘇子逸就帶著蘇玉瑯進了書房,在教了對方今日的功課后,他便退了出來。而正當(dāng)他把門攏上時,早已經(jīng)壓制不住內(nèi)心焦灼的卞青出現(xiàn)在他的身后,不等蘇子逸發(fā)問,就拽著蘇子逸的袖子往臥房走去。而蘇子逸一瞧他這架勢,估摸著卞青也應(yīng)該是有了決算,所以也沒反抗,順著他的力道跟著走了。一進門,卞青就反身把門給牢牢的鎖住了。只不過當(dāng)他轉(zhuǎn)過身來時,他心里煩躁的情緒再也壓抑不住,全都擺在了臉上了,這樣的情況這在蘇子逸看來是罕見的,畢竟他從來沒見過這副模樣的卞青,所以在卞青看過來的時候,他甚至還多看了幾眼。“你——”卞青有很多話要問蘇子逸,但問題太多,反而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問哪個好。所以,在支支吾吾了半天后,才深吸了口氣,抬起頭直視著蘇子逸:“你昨天為什么要把契約給我?”憋了半天,就說了這個?蘇子逸一挑眉,對上卞青那有些忐忑不安的神情,點了點頭:“原因就是你想的那樣。”蘇子逸并不喜歡站著聊天,所以他一側(cè)身就坐到了旁邊的方凳上,然后微仰起頭看著背對窗戶逆著光的卞青:“就像我昨天跟你說的那樣,我遲早是要離開這里的。”這次,同樣的話卻反而讓卞青的心落到了實處,不再那么高高吊起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蘇子逸將雙手?jǐn)R在大腿上,臉上的神情跟語氣都很嚴(yán)肅:“其實無論你最后做出的選擇是什么樣子的,你的契約我都還還給你的?!彼故峭ζ诖迩嗟倪x擇的,因為他看得出來卞青雖然一直對外界有所抗拒,但其實對于現(xiàn)實,內(nèi)心并沒有那么屈服的。所以,他相信,像卞青這樣的人,一旦突破了內(nèi)心的桎梏,并且有了機會,那么絕對能夠創(chuàng)造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來,而他也相當(dāng)希望能夠看到這一天。他這話一落,卞青心里便滿是酸澀,原來蘇子逸早就已經(jīng)打算好了一切嗎?如果不是自己逼迫他將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那是不是非得到他準(zhǔn)備好了要離開了才會跟自己說?這一刻,哪怕心里早就知道蘇子逸不會安于現(xiàn)狀的卞青,心里也是悲憤的。但他沒把這份悲憤表現(xiàn)出來,反而很平靜的說道:“那你知道這代表著什么意思嗎?”“我當(dāng)然知道?!碧K子逸淡然一笑:“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去cao控任何人的人生,尤其是用這種方式?!笨粗矍斑@個自己有些心上的青年,蘇子逸到底是有些心軟:“你這二十幾年來,為了生存,為了玉瑯,活得太累了,那么,也是是時候為自己活一次了?!?/br>為自己活一次?瞬間,這短短幾個字,猶如一把利刃一般戳中了卞青柔軟的心臟,當(dāng)即一襲熱淚就流了下來,驚得蘇子逸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但其實也不等蘇子逸反應(yīng),卞青倒是顫著聲音說道:“為……自己……活?”聽到了他的顫音,蘇子逸還以為卞青是有感而泣,故而心里也松了口氣。“我能嗎?”聽到卞青的問題,蘇子逸忙不迭的接了句:“當(dāng)然能!”說完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說的太過武斷了,所以有些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后才柔聲道:“就像我昨天看到的,你會跟玉瑯學(xué)習(xí)認(rèn)字,說明你其實心里還是有盼望的。人,只要心里還有念頭,總是能做出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