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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天青睜開眼,目光向外搜尋——紗帳外,竟然沒有那個白色的身影。他垮了臉色,一股空虛和失落填滿心頭。侍女腳步輕移,十分雀躍的忙前忙后。外間,“啪”的一極輕的響動,有筆桿被放在桌上。接著傳來椅子移動之聲,似有人從書案前站起,繼而,屏風(fēng)后轉(zhuǎn)進來一個人,正是雪照。鐘天青鼻子一酸,空虛和失落竟然又轉(zhuǎn)化為委屈。他一邊鼻酸,一邊心中好笑,自己這是矯情個什么勁——在也不行,不在也不行。雪照緩緩走近,揭開紗簾,俯下身柔聲道:“你醒了,餓了么,你已五日未進食了?!?/br>一個侍女——還是上次那個年幼的,忽然俏皮地道:“殿下也五日未合眼了?!?/br>雪照和鐘天青四目相對,不知在想什么,兩人一起默默笑了。雪照問了鐘天青身體,親自為他選定飯菜,鐘天青要他回去休息,他搖搖頭,道:“云光軍離不得我,你既已醒了,我便先去軍中一趟,還有許多要事要辦?!?/br>鐘天青見他如此繁忙,心中一片酸軟復(fù)雜。雪照去了。鐘天青從床上爬起來,要侍女替他尋件外衫,一低頭,他看見自己床邊小幾上有一只小木頭人。還是新出的樣式。鐘天青拿起小木頭人,轉(zhuǎn)動手指,聞到清新的木頭味兒。他攥著這木頭人兒,心中有淡而長久的欣喜。一刻鐘后,侍女搬來飯菜,他才醒過神來。年幼的侍女嘴快手快,道:“你手里的東西先收起來吧?!?/br>他還未答言,便見她將一精致木箱豁然大開。鐘天青阻攔不及,立刻上前,道:“不要動這個,這是殿……”他的話音停下,目光落在那箱子里。作者有話要說:如果不出意外,明日斷更一天,周一見。第44章箱子里物品簡單,最上面是一支腰封,牙白色,素布皮扣,早用的發(fā)舊。鐘天青一見便愣住——這是他早年用過的貼身之物。為何竟會出現(xiàn)在此處?他拿起那腰封,心中將要迸發(fā)出什么東西般,重重鼓脹著,手里卻十分輕,將那腰封徐徐轉(zhuǎn)動,細細凝視。繼而,他目光一轉(zhuǎn),落在腰封下面。那是雪照常穿的一件衣衫,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折疊平整的素色布料上,放著一個紅油紙的小包裹。那小包裹,像是刺了他的心。他放下腰封,將其捏在手上。這是他在黑石山山洞中,偷偷用來引誘雪照的欲仙果。一共兩顆,剩下一顆,他當(dāng)時不知隨手扔到哪里。自看到此物前,他甚至一度早忘了這另一顆欲仙果。它為何也出現(xiàn)在此處?他頓了片刻,某個猜想漸漸發(fā)芽,心中鼓脹的越發(fā)厲害。他失神冥想了很久很久,直到一雙手輕拍他肩頭。他回頭,身后那人素衣長衫,依然是雪照。雪照想起一件要緊之事,故此去而復(fù)返。他剛進門便見鐘天青對著他的箱子發(fā)愣,拍了拍鐘天青的肩膀后,他回過頭,還像是癔癥不醒。雪照道:“有件事……”鐘天青搶著道:“這是你的東西么?”他舉著那顆紅色的小包裹。雪照一愣,道:“自然是。”鐘天青盯著他的雙眼,問:“當(dāng)時是你撿走了它?”雪照被他引著想起過往,淡淡一笑,“是?!?/br>鐘天青凝眉,像是思索什么百思不得其解之事,“你為何留著它?”雪照含著淡淡微笑,垂下眼睫,將他手中的東西拿了過來,輕聲道:“我對你說過,你是我的責(zé)任,從那天起,在我心中便開始了。”鐘天青眉頭越皺越緊,他仔細品味這句話中含義,越品味越覺得不對勁。或許,整件事情并非他所想那般……雪照看他表情越來越糾結(jié),輕輕攏住了他的腰身,擔(dān)憂的問:“怎么了?”鐘天青回過神,搖搖頭,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沒什么?!?/br>雪照自然不信,“那你何以如此神情?”鐘天青只剩下輕微搖頭,低下頭,復(fù)又抬起,努力笑道:“或許,等我們改日閑下來,我再細與你說?”雪照將擁入懷中,這才頷首,道:“好,反正日子還長,我在北境極寒之地有一處山莊,東北海邊還有一處臨海莊子,景色俱都不錯。等南境徹底平復(fù)后,我們二人去那里走一走,好么?”鐘天青閉上雙目,想象他所言情景,嘴角漸漸涌起一個微笑,“好?!?/br>“不過,在此之前,有個人想要見你,我想問你見是不見?”鐘天青笑問:“問我見是不見,首先該告訴我是誰。”雪照凝視他雙眼,仿佛在打量他能否接受這個答案。“鐘禹生?!?/br>鐘天青的笑容漸漸茫然。雪照補了一句,“你父親?!?/br>鐘天青的笑容徹底沒了。他深呼吸兩下,才漸漸聽明白這六個字的意思。他在此世界的生父,鐘禹生。拋棄他們母子三人的鐘禹生。他不是追尋人生抱負去了么?怎么回出現(xiàn)在此地,還要見他?雪照三言兩語將事情簡單說明,鐘天青這才知道,他生父拋下他們母子后,并沒有大展抱負,依舊是寂寂無名,娶了濟麟的瘋母,做了上門女婿,甚至還并不得志。他心中翻江倒海,依著他的個性,他幾乎立刻要反嘴譏諷這個鐘禹生幾句,并且要如斗勝的公雞一般,擺足姿態(tài),他越是想見自己,自己越不見他。他胸膛起伏幾下,忽然想起他穿來這世界時,那個原本的,只有四五歲的小鐘天青,那個茫然又無助地生活著的小男孩。也想起前個世界的自己,一樣的年幼,茫然,被迫接受大人饋贈的命運。他沉默了一會兒,道:“他想見我?”他冷笑了一聲,莫名的恨意、委屈、報復(fù)心、好奇等等齊齊涌上心頭。他笑的陰陽怪氣,“好啊,我見他?!?/br>雪照與他說好了時辰,當(dāng)下立見,自然不合適,他們約了第二日,雪照帶鐘天青去約定的院落見他。鐘天青告訴自己要冷靜,這并非是自己真正的生父,沒什么了不得,就當(dāng)是替那個四五歲的小男孩滿足下好奇心。當(dāng)日他反正睡了許久,精神抖擻,獨自留在房中,沉默著在房中不斷徘徊。夜里,他在月光下輾轉(zhuǎn)反側(cè),幾乎一夜沒合眼。直到雪照閉著雙目,將他擁入懷中,淡淡地道:“來我懷里睡?!辩娞烨嘧踩胨麘阎校榜R脫韁似的思緒驟然停住,漸漸有了睡意。第二日清晨,二人一同醒來,雪照親自看著他梳洗了,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