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會在咖啡店里潑他一臉?biāo){山？

正打算和盤托出，就聽莊欽道：“我對片酬沒什么要求，我看過您拍的電影，也看過您以前當(dāng)記者寫的報道文章，很有深度，我很欣賞您，所以無論片酬是多少，我都拿來給您贊助，咱們在合同上寫明白這點，到時候若是有盈利，再給我分紅就行了?！?/br>
“這、這……”郭寶箴沒想到他居然做出這種聽起來就是便宜了自己的決定，而且還這么了解自己，連他以前做哪行都清楚！

“您覺得怎么樣？”

“沒、沒問題！”郭寶箴激動得開始結(jié)巴，“那咱們什么時候簽合同？”

“我人還在國外，年后回國了，再約出來簽合同?！?/br>
郭導(dǎo)這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這事黃了，回頭莊欽想通了不拍了怎么辦？他經(jīng)紀(jì)公司能同意？是不是涮自己的？

可再有什么，都說不出口來。這戲他是掏了老婆本，稀稀拉拉找朋友贊助，湊了有一百多萬，攝影、美術(shù)指導(dǎo)、一些配角，也是找的老朋友。精打細算的話，勉強能拍。

——莊欽當(dāng)然不是做虧本生意，錦上添花沒人記得，雪中送炭，會讓人記一輩子的。

他看過后世的采訪，彼時已經(jīng)成為名導(dǎo)的郭寶箴，在拍的時候遇到了非常多的難處。因為資金問題，拍戲拍到一半沒法繼續(xù)了，他對記者說，走投無路的時候，是李慕給了他支持，砸了一筆資金進來，繼續(xù)讓他完成拍攝。

郭寶箴感嘆：“不能讓他白幫忙，這戲演員認(rèn)真拍，我也認(rèn)真導(dǎo)，后來每部戲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李慕，當(dāng)然，這回要給他片酬了，不能讓他倒貼錢了。”

這位影帝作品不多，七年間拍了有三部，但部部都是幾十年后仍能翻出來細品的經(jīng)典。

傳聞?wù)f他當(dāng)演員只是兼職，主業(yè)是繼承家業(yè)當(dāng)老總。莊欽看過一些捕風(fēng)捉影的報道，知道他背景超然，狗仔語焉不詳不敢深扒，怕惹麻煩。莊欽甚至還聽聞過一個料，說某個很紅的著名女星拍戲時不知死活拉他炒作，私底下糾纏他，立馬就撤了女主的角色，被雪藏了，后來再也沒露過面。

上輩子，小刀師弟想出資捧他，帶他去參加了一個宴會，很偶然地，他遠遠地看見人群中眾星拱月的李慕。

他就像一座雪山，巍峨遙遠而潔白，周圍人曲意逢迎、觥籌交錯，似乎和他全然沒關(guān)系，像旁觀者那樣冷眼相待，早早地就離場了。

這人太奇怪了，太格格不入了，似乎壓根就瞧不起這個圈子，也不屑于融入，和圈里那些聲色犬馬的權(quán)貴不同，一看就是另一個世界的人——這是莊欽對他最深刻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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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莊欽就帶著師父和師娘去了醫(yī)院做體檢，體檢結(jié)果要過一周才能拿到。他擔(dān)心師娘的身體，不想讓她工作，師娘壓根就不聽：“沒地方讓我唱戲，也沒有觀眾聽?wèi)?，總得讓我做點什么吧？”

莊欽是想讓她回國的，只是想到美國醫(yī)療條件要好一些，檢查出問題了，馬上開始治療，不需要奔波，也就作罷。

他非得要跟著師娘去看看她工作的雪場，看看環(huán)境好不好，辛苦不辛苦，師娘樂道：“那雪場反正不怎么大，也不出名，價格還很貴，不過修得很豪華，那我?guī)氵M去，就不要錢啦，你好好玩一玩。”

小連也跟著去了，滑雪這種運動，怕莊欽自己玩的時候出意外。

莊欽是買票進去的，沒讓師娘走后門，他和小連用護照辦了雪卡，果真很貴。

小連掃了眼賬單，有些rou疼。

這也太貴了，門票就是其他雪場的三四倍，押金更是離譜！

雪場修得很豪華，旁邊就是一家很私密的野奢度假酒店，靠著一條細細的、結(jié)了冰的深藍色河流。小連搜了下酒店的價格，他也算是見過世面的了，可看見價格也忍不住感嘆，難怪人這么少。

都是有錢人才會來這里度假滑雪。

“沒騙你吧，這工作輕松，不累。”師娘說。

莊欽對這工作環(huán)境算是滿意，可他不想讓師娘繼續(xù)工作，師娘也有她的道理：“在家里待著，你讓我做什么？在家里才要得?。∥页鰜砉ぷ?，又能認(rèn)識人，又能學(xué)英語，還能鍛煉身體，小鈴鐺，你說是不是？”

莊欽說不過她。

師娘表面上看起來，的確身體很好的模樣，誰也沒有料到她會突然得病。

“莊哥，你會滑雪嗎？”

“會一點。”

兩人用雪卡租了雪具換上，小連愁眉苦臉：“我不會誒?！?/br>
“我也是半吊子，以前玩過一次，沒事，不怕摔就行了，雪那么厚，摔不死人?！?/br>
他們兩租了兩套雙板，提著往雪場走，雪場是不大，雪道也不多，連著一座山脈，纜車上去，滑雪下來。

下面還有提供給初學(xué)者的雪道。

莊欽用自己僅有的經(jīng)驗來教導(dǎo)助理，小連摔得不行，干脆坐在下面休息。

等他去買杯咖啡、一不留神的工夫，莊欽人就不見了，小連尋不到人，慌了神，立刻著急地給他打電話。

莊欽摘了手套，拉開滑雪服的拉鏈，取出手機接聽：“喂？我在纜車上呢?！?/br>
“纜車？莊哥，你可別亂跑?。　?/br>
“不亂跑，你就在下面等我吧?！崩|車緩慢地穿過潔白的雪山森林，莊欽把手機放回兜里，趴在玻璃窗上看下面。

有稀少的滑雪高手踩著單板從上面行云流水地滑下來，纜車上山、下山，莊欽拖著兩只笨重的雪板踩上松軟的雪地，從另一個沒什么人的雪道下去。

魔毯旁邊的工作人員說這邊的中級雪道適合會一點的人，更高級的他不敢，莊欽就過來了。

許是剛下過雪的緣故，雪道摩擦力更大，莊欽不好控制雪板，雪鏡剛摘下來過，有霧氣，他看不清楚，眼前有些模糊。

他俯沖而下，想剎車，沒想到速度卻由不得他控制，越滑越快，莊欽的心被這速度激到了嗓子眼，直到重重地撞上了某個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抱著對方在雪地里滾了三圈，雪道表層的雪飛濺起來，圍巾縫隙進了雪，涼意滲骨。

劇烈地喘著氣，他頭暈?zāi)垦Ａ撕脦酌?，莊欽還沒回神，先是脫口而出一句中文的對不起，馬上跟了一句“SoSorry”。

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