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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負青懷里。他握刀的手上靈氣難續(xù),那凡刀瞬間被巨力擠壓成齏粉,紛然而散。“我……咳、咳咳……我那時是想著,要是學(xué)會了這個陣,能不能把你身上的陰氣反噬也……替你承過來點兒……”“……”藺負青痛得發(fā)不出聲,心口像是被掏了個洞,夾著碎冰的風(fēng)呼嘯著往里灌。“可我實在沒天賦,”方知淵眼瞼也漸漸垂下來,嗓音也變得微弱,像喃喃自語,“到死也沒能學(xué)會……重生回來之后才……”頓了頓,喉結(jié)微微一動,他輕笑,“這回總算能用上……”藺負青閉了閉眼:“……別說話了,別說了,調(diào)息緩緩力氣。”他一下下?lián)崦街獪Y的脊背,眼睛注視著四周的黑暗與亂火,張口卻用低柔的聲音哄:“沒事,沒事,咱們很快就能出去……到時候再跟你算賬?!?/br>可是,要如何出去呢?方知淵已經(jīng)受不住再重的傷勢了,可在這樣毫無征兆的突變之下,哪里還有出路……“小幻界,”方知淵在他耳畔沙啞道,“先尋個小幻界進去……能緩一緩。”“好,”藺負青沿著方知淵目光看去,果然又見一團光暈浮在黑暗中。只是距離太遠,在這樣的空間亂流中,不知哪一刻就又要被卷走了。藺負青眼神閃動,并指運氣,點上方知淵幾處xue位,低聲說:“待會兒撐住……別睡過去?!?/br>事已至此,他只能賭一把。方知淵似乎輕笑了一聲。藺負青已經(jīng)聽不太清了,他的五感依稀地自周圍空間褪去,全神貫注于手中的圖南劍之上。自回到此世之后,藺負青還未曾將劍意催動至這樣極限的地步。就連面對王折的時候,他也只是使心機,動神魂,并未全心仰仗手中長劍。然而無論是虛云的藺小仙君,還是雪骨城的藺魔君……自始至終,他也都是個劍修。劍修,注定是要把命托付給手中三尺青鋒的。藺負青性子里有幾分淡泊。他閑,散,并不爭強好勝,因而心境常清,道心常靜,少有熱血沸騰的時刻。然而此時,以破釜沉舟之勢用盡了經(jīng)脈里的九成靈氣,在滾滾黑暗中揮出這一劍的時刻,自認已經(jīng)不再少年的魔君,卻恍覺他握著的劍是那樣guntang。劍鋒劈開黑暗,如白亮電光劈開烏云。暗霧開,墨煙散!這混亂的空間,居然被藺負青的劍氣摧枯拉朽地破開一道縫隙。藺負青抱著方知淵,腳下急點。他再無保留,將自己經(jīng)脈丹田內(nèi)的所有靈氣都榨干,化作一道殘影向小幻界而去。——他強破空間亂流,緊接著來臨的必然是更劇烈的波動,如果不能在那之前進入小幻界,新的襲擊來臨時就是九死一生。黑暗的波浪果然又如潮水般涌來,隨之而來的是預(yù)示爆炸的紅光,轉(zhuǎn)瞬間自背后掠到眼前,鋪滿了視野。小幻界已在眼前。倏然間,藺負青袖中掠出一道耀眼的紫光,一團嬌小的影子展開翅膀,“嘰嘰嘰——”兩人身周猛地升騰起淡紫色的星斗陣紋,星辰絲線織成半圓護罩,將紅光盡數(shù)擋在外面。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就在紫微化作一道流光,萎靡地跌回方知淵識海中的同時,那股爆炸的風(fēng)浪也推著藺負青與方知淵兩人,徑直落入了小幻界之中!天旋地轉(zhuǎn)之后,是濺起的巨大水浪。冰冷刺骨的河水沒頂,藺負青被凍得渾身一個激靈,連忙運功閉氣。方知淵靜靜地倚在他肩上,在這樣突然落水的刺激下,竟毫無反應(yīng),一動都不動。河流很急,藺負青托著方知淵上浮。隨著嘩啦啦的水花迸濺,兩人同時從水中冒出了頭。“……”藺負青低喘著環(huán)顧四方,只見天和云是淡粉顏色,河岸兩側(cè)的植物都是他從未見過的模樣。果然是已經(jīng)進入到小幻界之中了。藺負青又轉(zhuǎn)頭,用力撫著方知淵的背喚他。本以為方知淵已經(jīng)昏過去了,卻不料這人還有意識,被叫了就微弱地在他肩膀上蹭動。“師哥……”方知淵抬起頭,眼簾半垂,啞著嗓子道,“河里太冷……先上岸?!?/br>這河水似乎并非凡水,性寒得厲害。藺負青的臉色早已經(jīng)凍得冰白,唇瓣發(fā)青。方知淵一說冷,他才后知后覺地打了個寒戰(zhàn)。自從前世被陰氣反噬折磨過一遭后,他其實變得很畏寒。平常有靈氣護體倒是看不出來,此刻靈氣耗盡,連御寒都困難。就在兩人即將泅水上岸的時候,方知淵忽然又低聲問:“師哥……你消氣了么。”藺負青咬了咬牙關(guān),側(cè)過臉在方知淵額頭上親了一下。不料方知淵默了一下,又沙啞地,小心翼翼地追問:“我們結(jié)道侶才幾個月,你……你不會……要跟我和離罷……?”“……”第66章顛倒魅亂惑心妖和……離……這小混賬,命都快沒了的時候,腦子里想著的居然是不要和離……“……”藺負青太陽xue跳得眼前直發(fā)黑。他已經(jīng)凍得沒力氣發(fā)火兒了,也不可能真的把重傷的方知淵踹進水里不管,只好梗著胸口一股氣,道:“……不會,不和離?!?/br>方知淵眼底微微發(fā)亮:“真的?”藺負青:“……閉嘴?!?/br>于是方知淵明顯松了口氣。他知道藺負青疼他,從小都是再生氣也不會真把他怎樣,最多揍一頓罵兩句,這都沒關(guān)系。唯獨和以前不一樣的,就是他們剛結(jié)了道侶。所以方知淵能想象出的,“惹師哥生氣”的最嚴(yán)重后果,就是和離了……答應(yīng)不離,那就什么都好說。岸邊的巖石輪廓已經(jīng)觸手可及,藺負青重新托了一下方知淵的身子,佯怒道:“還有力氣說胡話就自己上去?!?/br>他其實很明白這人傷得重,只是氣狠了隨口一說。沒想到方知淵聞言居然真的從他肩上撐起身,五指攀在岸上一塊凸出的巖石接了個力,嘩啦一聲就上了岸。藺負青反而愣了,真是攔都攔不住……方知淵皺眉嗆咳兩聲,蒼白著臉,俯下身來伸手要拽他,“水冷,你快點兒……”藺負青推開他的手,自己攀上河岸,輕輕吸著氣往地上蜷縮起來,用凍得發(fā)抖的手指拽著裘衣上的流蘇繩結(jié)。他實在有點受不了寒意,想把這冰冷濕透的外袍解下來。“別。”方知淵忽然從后頭摟住他,灼熱的靈氣頓時將兩人包裹,“忍忍,這就干了?!?/br>“你……!”藺負青吃了一驚,反射性地想推開,“傷成這樣還消耗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