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把老骨頭，還走得動?！背蹄戫y這么說著，轉(zhuǎn)身，便登上了家中來迎接他的轎子。

瑜兒今日也該被放出來了吧。

……

程仲瑜是被大理寺卿親自送回來的，程老尚書被無罪釋放，程仲瑜也只是被革了今次舉人功名，這程家還倒不了。

當(dāng)今圣上又是個仁心念舊之人，此番程老尚書吃了這些許苦，圣上礙著面子不會說什么，但私下的恩典必不會少。

與大理寺卿寒暄之后，程銘韞端坐于正堂，緩緩的舒了一口氣。

孔大人死了，他是老臣，那群喪心病狂的廠衛(wèi)還不至于對他下手，是以程銘韞除了臉上憔悴些，倒也沒有大礙。

反倒他可憐的孫兒。

程銘韞瞧著憔悴的不成人形的程仲瑜，心痛之余，再將那群落井下石的太監(jiān)與本次故意給他使袢子的政\\敵一筆筆記下。

“祖父?！背讨勹す蛟诔蹄戫y面前。

“都是孫兒之過，連累了祖父?！?/br>
“瑜兒，本次與你無關(guān)，你也是被牽連了?！背蹄戫y嘆了口氣，能做到他這個位置的，自然都不是傻瓜，孔大人平素是什么樣的人，朝堂的老臣都了解，怎么可能做出販賣會試試題輔助科考舞弊的事呢。

“此事如今已經(jīng)蓋棺定論，不要再提了?！笔ブ家呀?jīng)下達(dá)，也不能再提了。

“你如今只是失了功名，卻已經(jīng)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瑜兒你還年輕，切不可因?yàn)榇耸峦苑票?。”凡是要向前看，?jīng)過此事，圣上心中也有幾分愧疚，雖然他的孫兒也受了諸多苦楚，但撒翁失馬，程仲瑜未來的仕途尤可期。

“今日，你需得去尋葉千戶，帶上厚禮，感謝他?！?/br>
“祖父？”

“父親？”

聽到程銘韞的話，不僅是程仲瑜，程仲瑜的父母長輩們也都紛紛不解。

“今次葉長凌對我程家有救命之恩，瑜兒，我程家兒郎難道是知恩不報(bào)之徒嗎？”

程仲瑜聽到程銘韞的話，愣在原地，他想說這不過是歪打正著，那葉長凌只是看不順眼他故意陷害他沒讓他去考試，但程仲瑜只是低下頭，應(yīng)了一聲“是?！?/br>
“祖父，孫兒知曉了?！辈徽撃侨~長凌原本目的是什么，救了他的命，沒讓他連累全家，卻是真的。

“那就去吧。”聽到程仲瑜這么說，程銘韞松了口氣。

少年意氣，這一次，他家孫兒是真的長大了。

程銘韞讓程仲瑜去感謝葉長凌當(dāng)然不是為了所謂的救命之恩，實(shí)際上若非發(fā)生了這等事，他程家與那葉長凌就是結(jié)仇了。

程銘韞是為了葉長凌身后的潁王與太子殿下。

而且程銘韞心中隱隱有種感覺，若這次葉長凌阻擋瑜兒是早有預(yù)料呢。

然而這個念頭太過驚世駭俗，且不提會試的題目是如何泄露的，若非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他們這些老臣都不敢想象廠衛(wèi)膽子竟然大到這等地步，不僅擅殺當(dāng)朝內(nèi)閣大學(xué)士，還顛倒黑白造出此等舞弊大案。

這葉長凌今朝才多少年紀(jì)，就有如此心思與城府，將一切都預(yù)料其中。

程銘韞不愿去深思，但念頭一旦生出，就留下了影子。

程仲瑜告退，這段時(shí)日忙里忙外的小國公李樞瑞也順勢跟了出來。

“李兄，這段時(shí)日，真的謝過李兄了?！背讨勹ご蟀荩敿?xì)情況他已經(jīng)聽父親說起過了，知道在程家岌岌可危之際李樞瑞不僅沒有避嫌反而一直幫助，心中感慨。

“仲瑜客氣了。”李樞瑞側(cè)身，受了這個虛禮。

“仲瑜真的要去尋葉長凌嗎？”李樞瑞問了句。

“這是自然?！背讨勹c(diǎn)頭。

看著面色憔悴再不鋒芒畢露卻穩(wěn)重許多的友人，李樞瑞想說什么，卻又笑了。

“長凌并不在府上，似乎去了莊子，也罷，我就陪你走這一遭吧?！?/br>
……

劉曦燃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睛。

入目就是之前曾經(jīng)讓他恨的牙癢癢的掌柜的臉。

見到劉曦燃醒來，掌柜也松了口氣，指派伙計(jì)趕緊把藥端過來。

劉曦燃喝了藥，也吃了點(diǎn)粥，終于緩了過來。

他呆呆地坐在床上，看著窗外，夕陽西下，腦中滿滿都是掌柜告訴他的情況。

圣上旨意下達(dá)了，孔謝文作為會試主考官，知法犯法，販賣會試試題，科考舞弊，憐其年事已高又畏罪自盡，為官三十多年兢兢業(yè)業(yè)，只是革職，其子降級察看，算是給了他一個體面。

然而孔大人給了體面，下面的官員可就沒這么好運(yùn)了，特別還牽扯到了幾個鄉(xiāng)試的科考，整個順天府科考舉人，全數(shù)革除功名，牽涉進(jìn)舞弊案的，一律流放永不錄用，但實(shí)際上本次順天府科考的舉人，凡是參與了此次會試的，全都算作舞弊處理了。

劉曦燃能被放出來，還是托了程仲瑜的福。

否則按照官員們寧可錯殺不會放過的原則，被抓了也就糊里糊涂的被流放了。

圣上下了旨意，日后連翻案都不可能。

實(shí)際上永嘉帝這一次還是格外開恩了，只處置了犯案的學(xué)子，并不牽涉到他們的家人。明眼人都知道，永嘉帝可能也知道這其中有些許問題，只是事情鬧得太大，不處理無法收拾。

罰過之后，就有恩典的旨意下達(dá)。

因?yàn)檫@一次牽涉的官員與舉子太多了，若這么重新開始會試，估計(jì)沒有多少學(xué)子能夠參與了，而順天府這邊更慘，所以永嘉帝決定今次加開恩科，也就是加開秋闈，將今年的春闈轉(zhuǎn)移到明年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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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咬

重開秋闈。

聽到掌柜說出這四個字的時(shí)候，劉曦燃愣了愣。

他茫然看向掌柜，嘴巴囁嚅著，似乎想要說什么，聲音艱難又沙啞。

見狀，掌柜立刻端起茶碗，給他倒了一杯水。

“我我……”劉曦燃拿到茶碗，看著掌柜想說什么，然而怎么都吐不出后續(xù)的話，急的一直重復(fù)。

“劉公子可以再度參加科考了?！闭乒窈冒胩觳畔朊靼讋㈥厝枷胝f什么，立刻接上這句話，聞言，劉曦燃眼淚就驀地下來了。

“公子別哭啊?！闭乒衲睦镆娺^這陣仗，立刻出言安慰，然而掌柜越是安慰，劉曦燃哭的越是大聲，最后竟然是嚎啕大哭。

劉曦燃這么哭著，掌柜也沒什么辦法，只好嘆氣，繼續(xù)安撫。

……

程仲瑜與李樞瑞登門拜訪。

正式的拜帖由陳四送到葉長凌面前，葉長凌這會兒還在田地里忙碌，聽到來人是誰，看也不看那張明顯夾帶著禮單的拜帖。

“扔回去，爺沒空?！?/br>
葉長凌語氣冷淡，隨即繼續(xù)埋頭工作。

一來他是真的沒空，雖然太子殿下與楚正霽等人都來幫忙，趕在太陽下山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