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桿子往上爬，問哥哥怎么還沒確認收款呢。

林北硯收回手，臉上沒什么表情，說你微信錢少就留著吧，轉(zhuǎn)支付寶也行。

蘇懷安頓時眼神一亮，險些以為是自己聽錯，哦哦哦地應了幾聲，等林北硯把號碼發(fā)過來就立刻先存到手機里，改好備注名稱，然后才裝模作樣地打開支付寶給人轉(zhuǎn)賬。

“五十夠了。”林北硯說，“別多轉(zhuǎn)。”

“……哦?！碧K懷安默默把60改回50元，然后抿唇?jīng)_他笑了一下，“轉(zhuǎn)好啦?！?/br>
林北硯點頭，又抬手揉了揉這小孩兒的頭發(fā)，說收到了。

他其實知道蘇懷安在裝乖，也知道他為什么要裝乖。

缺愛的孩子總會在新環(huán)境里想方設法地尋求安全感。

蘇懷安想要粘著他，讓他給自己當保護傘。

他也同樣可以利用蘇懷安的依賴來換取父親眼中的重視。

沒有誰比誰好，也無所謂對錯。

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我再乖一點的話，哥哥會喜歡我嗎？”蘇懷安眨眨眼問。

“不知道?！绷直背幩菩Ψ切Φ乜此?，“你可以試試?！?/br>
“嗯……”蘇懷安歪著腦袋，一臉天真地問，“要怎么試呀?！?/br>
林北硯嘲弄地扯了扯嘴角，也沒接這話，拎起蘇懷安的書包帶往前走。

“快點兒。”他說，“再晚趕不上車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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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蘇：賣慘成功！

06.

自那天起，蘇懷安就開始隔三差五地找林北硯一起吃飯。

當然他也不是瞎等，每次來前都會先給林北硯發(fā)條消息，說哥哥我在飯?zhí)瞄T口等你。

這么說被拒絕的幾率比直接問中午能不能一起吃飯要低，只要林北硯當天心情不算太差，一般都懶得想借口拒絕他。

久而久之連齊思遠都習慣了，哪天吃飯沒見著蘇懷安就得纏著林北硯一通追問，生怕他這個渣哥因為嫌麻煩故意把弟弟撇開，給人家孤單幼小的心靈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

5月底市里要舉行十六?；@球聯(lián)賽，林北硯和齊思遠作為學?；@球隊即將面臨換屆的高二成員，同時又是隊內(nèi)的主力，必然是要參加這場比賽的，賽前兩周每天放學都會留下進行一小時的訓練，練到傍晚6點半以后才能走。

這會兒離中考只剩一個月了，林北硯提過讓蘇懷安別等他，自己先回家吃飯。不過蘇懷安沒聽他的，照樣天天背著書包跑到籃球場來，有時趴在長椅上邊寫作業(yè)邊等，有時作業(yè)寫完了沒事干，就蹲在場邊眼巴巴地看著林北硯等。

他從很小就知道自己因為心臟問題不能劇烈運動，也并不奢求這輩子還能像普通人一樣享受其中，只是心里多少會有些向往，總?cè)滩蛔∮媚抗馊プ分饒錾夏堑辣寂軅髑虻纳碛啊?/br>
……挺帥的。

撇開那張即便冷冰冰也依舊搶眼的臉不說，光是看著這人靈活穿梭在隊員間的步伐，高大挺拔的身姿，以及投籃時干凈利落的動作，就帥得蘇懷安移不開眼。

想靠近，想呼喊。

想告訴所有人，這是他的哥哥。

雖然這個哥哥并不怎么喜歡他。

蘇懷安把下巴擱在書包上，晃著腿，心里無聲地嘆了口氣。

其實他也不是非要哥哥喜歡自己才行。

只是有些關(guān)系，除了喜歡，他想不出別的辦法來維系。

母親為了守住自己的愛情而生下他，父親則為了一紙親子鑒定接他回家。

沒有人給過他選擇的權(quán)利。

于是他順從地接受了這一切。

接受母親不那么光彩的行徑，也接受自己遭人鄙夷的出身。

然后過著表面安穩(wěn)卻始終無法擺脫不安的生活。

怕有一天母親對愛情失去期待，怕父親忽然覺得還是哥哥更好。

……他不想被拋棄。

他希望找到一個能夠永遠供自己?？康谋茱L港，以及比結(jié)婚證和親子鑒定報告更牢固的保障。

所以他要得到哥哥的喜歡。

他要讓這份喜歡成為綁住哥哥的鐐銬，讓哥哥永永遠遠只屬于他一個人。

“嗶——”

教練吹哨把人都叫過去，逐個指出需要注意的問題，說一個放一個。

輪到林北硯的時候人已經(jīng)走得差不多了，教練倒沒訓他，笑著夸了幾句說表現(xiàn)不錯，讓他把籃球放回器材室再走。

林北硯熱得一身汗，單手扯了扯校服領(lǐng)口，去完器材室又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

回來時看見蘇懷安抱著他訓練前隨手扔地上的書包坐在長椅上，旁邊歪著一大高個兒，沒規(guī)沒矩地把手臂搭在蘇懷安肩上，也不知道說了什么，逗得蘇懷安彎著眼直笑。

那張白凈小臉上殘留著點嬰兒肥，笑起來又軟又甜的，還藏了幾分微微的羞赧，任誰看了都會喜歡。

林北硯卻只覺得刺眼，走過去一手抽走蘇懷安幫他拿著的水瓶，仰頭喝了個干凈。蘇懷安被他嚇得一愣，回神想遞張紙巾給他擦擦臉，他也不接，噼里啪啦幾下把那塑料瓶子捏扁了，臉色冷得像冰，叫蘇懷安拿到垃圾桶扔了。

“……好?！碧K懷安接過就走，懷里抱著林北硯的書包也忘了放下，一路小跑著去扔。

“硯哥，那是你弟弟??？”大高個兒也是籃球隊的，長得不怎么樣，倒喜歡到處跟人套近乎，笑嘻嘻地伸手勾林北硯的肩，“干嘛那么兇他，你不喜歡讓給我——”

后面半句沒說出口，被林北硯猛地反手一擰胳膊，疼得他險些栽回椅子里，彎著腰嗷嗷地喊疼。

“少碰我?！绷直背幇讶宿舻揭伪成?，俯下身低聲警告他，“……也別碰我的人。”

大高個兒一疊聲地求饒說知道，眼淚鼻涕混著汗糊了滿臉，林北硯才松開他，起身經(jīng)過剛回來就目睹他擰人胳膊的蘇懷安身側(cè)，將他懷里抱著的書包拽出來挎在肩上，頭也不回地走了。

“哥……哥哥?！?/br>
蘇懷安連忙跟上，沒追幾步心臟就開始發(fā)疼，只得慢慢停下來，一邊壓著胸口一邊扒拉書包找藥吃。

等這陣疼好不容易緩過去，前面那人已經(jīng)走沒影兒了，蘇懷安放棄再追，捂著有些發(fā)暈的腦袋挪到花壇邊坐下，摸出褲兜里那塊熱得融掉的巧克力，撕開一個小口擠出來吃。

甜膩膩的味道讓他心情稍微好了些，也緩解了幾分被拋下的恐慌。

只是肚子還很餓。

蘇懷安拉開書包翻了翻，掏出幾顆牛奶軟糖，一股腦地撕開全塞進了嘴里。

甜得想吐。

想吐。

想吐掉。

不過他還是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