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見到我肯定不會接受，所以我不出面，雇傭了最專業(yè)的搬家公司替你搬家，這還叫不明白？陳孑然，除了你以外還從來沒有人值得我這樣卑躬屈膝的，你不想見到我，我忍了兩個月，再想你都沒出現(xiàn)在你面前，現(xiàn)在你說我不明白？”

顧煢抓住了陳孑然的手腕，“除了你以外誰敢打我？我已經(jīng)對你忍讓到這個地步了，你告訴我，我哪里不明白？”

顧煢心里憋悶得厲害，她不懂，討好陳孑然怎么就那么難。

她自認(rèn)為已經(jīng)很為陳孑然著想了，考慮著她的心情、她的尊嚴(yán)、她的生活，不再送她那些華而不實(shí)的東西，替她解決當(dāng)下最棘手的麻煩，她卻還憤怒地來質(zhì)問她，“你到底明不明白”。

顧煢快不知道怎么明白陳孑然了。

陳孑然被她壓在寬敞的車后座上，冷眼看她。

陳孑然這些年過得狼狽。

本就不是細(xì)皮嫩rou的人，又有長年累月的勞碌，她的十指干裂，人也是歷經(jīng)風(fēng)霜的粗糙，曬得黑瘦。她的脖頸，少年時非常漂亮，纖細(xì)，修長，雪白……可以用很多美好的形容詞疊加起來贊美，顧煢最喜歡親吻她的頸子?？墒乾F(xiàn)在，她的脖子永遠(yuǎn)是彎的，又黑又佝僂，病態(tài)地向前伸著，想直也難。

加上一張疤痕猙獰的丑臉，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是個怪物。

成年人走夜路碰上了得繞路三尺。

小孩子見了會嚇哭。

這樣丑陋的人是不必憐惜的，她的身上，經(jīng)年累月的傷，早就數(shù)不清了，即使顧煢動作粗魯，再加兩道，誰會注意呢？

除了陳孑然自己會疼。

被顧煢掐住手腕，后背狠狠撞在車窗上的時候，真的很疼。

仿佛背骨一根根全被震碎了。

碎骨戳破血rou，直扎進(jìn)心臟正中央。

她忍著痛，看顧煢發(fā)怒，盯了兩秒，突然笑開。

少年時所有帶著愛意的濾鏡碎了個徹底。

顧煢是個徹頭徹尾自私自利的人，和她是說不通道理的。

她以為的換位思考，不過是站在自己的立場，給陳孑然更多的東西，或者用她的話來說，“更實(shí)用的東西”。

既然送花哨的禮物是侮辱陳孑然，那么送實(shí)用的禮物，當(dāng)然就是為陳孑然著想，多么通順的邏輯。

陳孑然從前沒有這么厭恨顧煢，顧煢自己的出現(xiàn)，讓原來虛假美好的回憶都變得面目可憎。

也讓陳孑然認(rèn)清了她的真面目。

她本來就是這么個從來不會換位思考的人，她的生活環(huán)境、教育背景只教會了她要爭搶，沒有教會她同理心。

從很早以前就是這樣了，她對人好是有目的的，怎么沒有目的地善待別人呢？顧煢學(xué)不會的。

她所謂的換位思考，也只是站在她自己的角度上的換位思考，立足點(diǎn)依舊是她自己而已，換湯不換藥。

陳孑然輕聲說：“顧煢，如果有個人，一言不發(fā)地沖到你的家里，要幫你搬家，不經(jīng)過你的同意就拆你家的東西，你會怎么辦？”

顧煢眼神一冷，“腿我都給他打斷兩條?！?/br>
陳孑然嘲笑起來，“你看，這就是了，你私自闖進(jìn)我家，拆我的東西，我現(xiàn)在能平靜地跟你說話，沒有打斷你的兩條腿，這是我受過的十二年教育不允許我這么做，不代表我不恨你，知道么？”

顧煢意識到自己中了陳孑然的套，試圖狡辯，“這不一樣?！?/br>
陳孑然眼神輕蔑，“哪兒不一樣？”

顧煢語塞。

陳孑然替她說：“因?yàn)槟闶歉吒咴谏系恼茩?quán)者，人人都要聽你的，所以你不允許的東西都不能碰。而我只是個什么都沒有的可憐人，我家里的玩意兒也都是些不值錢的破爛貨，扔了也不心疼，何況搬個家，對不對？”

顧煢松開了壓制陳孑然的手，不做聲。

無可辯駁，因?yàn)殛愭萑坏脑捳辛怂男乃肌?/br>
“顧煢，你第一次說喜歡我，我只當(dāng)你還念著從前的回憶，對我有虧，想補(bǔ)償我，我想知道，再見到我什么樣之后，你口中的喜歡我，到底是喜歡我，還是受不了我不接受你的好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你難堪？”

“當(dāng)然是喜歡你！”顧煢脫口而出。

“理由呢？”

“我……”顧煢臉上神色微閃，要說出口時還有一點(diǎn)羞澀，“我抱你的時候，心跳得很厲害，看到你受苦，我的心會疼?！?/br>
“那也許真的有那么一點(diǎn)喜歡吧?！标愭萑稽c(diǎn)頭。

顧煢眼神暗喜，以為事情終于有了轉(zhuǎn)機(jī)。

陳孑然話鋒一轉(zhuǎn)，“可是你好好看看我的樣子，看看我的臉，看看我的手，看看我有多丑?！?/br>
“顧煢，喜歡只是一個心動的事，只要一秒鐘，可在一起是一輩子的事，你敢么？”陳孑然已經(jīng)摸清楚顧煢的個性了，趕她是沒有用的，想讓她走，就得對癥下藥，讓她害怕，讓她感到自己的利益受到了威脅，讓她自己退卻，于是陳孑然接著說：“你和我在一起，要帶我去見你的親人、朋友，還要帶我出席重要的交際場合，你社交圈里的每個人都知道你口味獨(dú)特，專喜歡怪物，他們會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嘲笑你，你真的確定能接受這一切么？”

“當(dāng)然能?！鳖櫉Σ患偎妓?。

陳孑然微怔，隨即想到，當(dāng)然了，周圍人的輿論影響不了顧煢，她本就是個特立獨(dú)行的人，根本不在乎別人的評價。

陳孑然一笑，換了思路，“那你仔細(xì)看看我臉上的疤，顧煢，你要對著我這張臉一輩子，假設(shè)你能活到八十歲，還有五十六年，你每一天都要對著我這張臉，隨著時間流逝，我的臉會越來越老，當(dāng)然也會越來越丑，等到四十歲過后皮徹底松了，吊著疤的老皮在臉上甩來甩去，比現(xiàn)在還丑十倍，你能忍受么？”

顧煢還以為陳孑然要說出多嚇人的話，一聽她說的是這個，竟然面帶柔情地笑了，“你以為你現(xiàn)在有多好看。”她甚至低頭，想親陳孑然的鼻尖。

陳孑然頭一偏，躲了過去。

顧煢的反應(yīng)讓她有些始料未及，后面準(zhǔn)備的話也不好說了。

“阿然，你說的對，我是一個很自私的人，所以我學(xué)不會考慮別人的感受，以前我以為自己學(xué)會了，原來并沒有，也正因如此，我喜歡的人，我就一定要搶到手，你逃不掉?！?/br>
“還有一點(diǎn)你說錯了，我不是喜歡你，我是愛你。”

陳孑然可悲地看著她，搖頭，“顧煢，別侮辱愛這個字。”

“隨你怎么說。”顧煢挑眉，正好車停在陳孑然住所的樓前，顧煢手伸向陳孑然背后，按上車門鎖，對她說最后一句話：“我就不該試圖討好你，你對我有偏見，所以怎么討好都是錯的，這么簡單的道理，我居然現(xiàn)在才明白?！?/br>
“你……你想怎么樣？”

“當(dāng)然是對你好。阿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