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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方馳保持著單手撐床半扭著身子側(cè)著臉的姿勢,趴在床上等林曉的答案。——盡管這個扭曲掙扎的姿態(tài)實在不怎么符合當紅偶像的優(yōu)雅人設,但鑒于此時小小的按摩間里只有兩個人,而且對方還看不見,所以素來偶像包袱兩噸重的方隊長毫不在意,盡情扭曲,肆意掙扎。他半歪著頭,一雙明亮的桃花眼中映著細碎的燈光,嘴角處還噙著一點若有似無的笑意——就是最能讓千萬粉絲“嗷嗷”叫著舔屏的、被歌迷稱為“慵懶散漫Top1”的雅痞笑容,然而,此時面對小林師傅,方隊長就是笑抽了嘴角也沒用,畢竟對方“目不斜視”且絲毫不慌。林曉愣了一下,開口說:“這個……恐怕不行?”方馳饒有興致:“為什么不行?”“因為……”林曉猶豫兩秒,實話實說:“我們、就盲人……靠聽聲音只能粗略判斷對方的身高體型,要是長相的話,需要用手摸的……”“哦……”方馳思索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輕聲笑了下,又重新在床上趴好:“你繼續(xù)?!?/br>林曉:“……”長吁一口氣。照剛才的聊天趨勢,他差點就以為對方要說“那你摸一下”了。小林師傅:別說,我還真不敢。別說是摸臉,他昨天只是要求對方脫個上衣,都被舉報從事情.色職業(yè)了呢!小插曲過后,按摩繼續(xù)進行,林曉順著剛才的聊天內(nèi)容,又將話題繞回到最初的“職業(yè)病”上,畢竟除了這些,他真的不知道還能和對方聊點什么。“唔……”方馳略略停頓,覺得就算此時自己如實相告,也不是什么不可以的事情,這位小林師傅……似乎是個不錯的保密對象,于是說:“是,職業(yè)病?!?/br>“您是做什么工作的?老師?運動員?”“不是?!狈今Y說:“我是鼓手?!?/br>“鼓手?”這個回答確實有點意外,林曉詫異了半晌,逐漸明白過來。在小林師傅單純到甚至有些單調(diào)的日常生活中,唯一接觸過的“鼓手”大概就是……在他很小的時候,社會精神文明建設還沒有達到如今這個蔚然成風的高度,在老城區(qū)這一帶,二十年前,誰家cao辦個紅事或者白事,婚喪嫁娶儀式上,還會請一請當?shù)厥锇舜灞容^有名的鼓樂班子來奏個樂,聚聚人氣。林曉幼年的孩提時代,就被師父師娘帶著湊過這樣的熱鬧,民間的草臺班子,吹拉鼓镲,嗩吶一吹,大鼓一擂,就算開了場了。于是在短暫的回憶之后,林曉腦海中立刻就有了畫面——驕陽炎炎的烈日下,“鼓手”張先生打著赤膊,純黑色的棉質(zhì)長褲上系著紅色或是白色的布巾腰帶,手握雙槌,汗珠子映著烈陽從額上滾落,岔著腿站在一面落地大鼓前,氣勢如虹地“噔嘣嗆”!林曉:真男人,夠勁兒!而當下娛樂圈最炙手可熱的樂隊靈魂人物,優(yōu)質(zhì)偶像方隊長,對于自己在小林師傅心中已經(jīng)完美化身為那個“擂大鼓的”事實絲毫不知,見對方不再說話,便悠悠問道:“怎么,沒想到?”林曉:“確實……挺意外的?!?/br>方馳淡聲一笑,聲音帶著幾分慢倦:“其實我這個職業(yè)——”“現(xiàn)在掙得不多了吧?”如今所有演藝事業(yè)年收入總和將不過億的方隊長:“???”林曉兀自開口接道:“畢竟如今不比過去了,現(xiàn)在上級有文件,婚喪嫁娶做壽慶生的不興大cao大辦了,尤其是這幾年,連老市區(qū)這一片上都基本聽不見吹彈班子的響動了,所以,收入肯定不如原來了吧?”方馳:“……”你等會兒、等會兒!你剛說了什么——吹彈班子?方馳陷入了短暫而迷幻的沉默當中,開始深刻思索,他們之間的信息交流究竟是在哪一環(huán)節(jié)上出現(xiàn)了如此始料不及的質(zhì)變。林曉將對方的沉默不語理所當然地理解成了“直面賺不到錢的事實心酸”,于是刻意放柔了語氣,十分善解人意地安慰道:“沒事,您現(xiàn)在還這么年輕,哪怕擂大鼓這條路最后徹底走不通了,轉(zhuǎn)行也還來得及,不用難受?!?/br>方馳:“……”有一說一,現(xiàn)在我竟然有點分不清究竟是“擂大鼓”讓我比較悲傷,還是終于能“不擂大鼓”讓我比較沉痛。“我……”方馳做了老半天的心理建設,終于才能勉強出聲,可剛一開口,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思路已經(jīng)成功被小林師傅帶跑偏,“可是轉(zhuǎn)行的話……我是隊長,那……”“嚯,您還是隊長呢?”林曉笑著小小驚訝了一下。方馳:“……”莫名想要羞恥退圈是怎么回事?既然已經(jīng)聊到這了,林曉再接再厲,積極獻計獻策:“唔,您這個職業(yè)吧,局限性是有點大,不過也不是一點出路沒有?!?/br>心如死水方隊長:“……來,你詳細說說。”林曉仔細想了想,道:“干這行的,臂力和肩部力量一定夠強吧?那實在不行的話……掄大錘也是可以的,就,搞裝修拆改的那種您知道吧?據(jù)說一年下來也能賺不少呢!”方馳:“……”曾經(jīng)有一個經(jīng)典的春晚小品,其中有兩句流傳多年的家喻戶曉的臺詞,不知道你聽說沒有——“既然已經(jīng)從‘范鄉(xiāng)長’變成‘三胖子’了,就別當頭再給‘一棒子’了?!?/br>同理可證,既然方隊長已經(jīng)搖身一變成為了“擂大鼓的”,那這“裝修的大鐵錘”又何苦再迎面夯來?方馳趴在按摩床上,一邊感受著被揉得深入肌理的酸爽,一邊聽著對方認真地給自己做的未來“職業(yè)規(guī)劃”,漸漸地,嘴角慢慢上揚起一個弧度。這樣指鹿為馬似是而非的交流內(nèi)容,竟然真的讓他覺得……很有趣。漸漸地,林曉也感覺到了對方肩膀又開始加快抖動的頻率,并且還有愈演愈烈之勢,立刻停手,茫然問道:“我、我又碰到您癢癢rou了?”方馳再次支撐著轉(zhuǎn)過身來,當看見小林師傅臉上確實是一副懵懂單純完全狀況外的表情后,終于忍不住,“撲哧”笑出聲來。林曉:“您……肩周附近也有癢癢rou???”“……”方馳沒來由地心情極好:“沒,不是癢癢rou,是笑xue?!?/br>林曉:“……”究竟該不該告訴你,人體一共七百二十xue,只有這個xue位是杜撰的。林曉:“行吧……那您多笑會兒,笑完了,就能下床了?!?/br>方馳嘴邊的笑意還沒來得及收回,聞言倒是一愣:“嗯?時間到了?”林曉:“嗯,給您按了四十多分鐘了?!?/br>方馳倒是沒想到時間過得這么快,此時居然還有幾分意猶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