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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滑過臉頰,落到枯瘦的手背上。余耿耿鼻子一酸,慌張地把頭垂著更低。天空明凈蔚藍,忽然有一陣風刮過。余太太的手帕被吹起來,飄飄蕩蕩地卷在半空中。“啊,太太的手帕……”手帕飛過余耿耿頭頂時,他跳起來,一把攥住。午后的光線朦朧舒緩。余太太仰起臉,一眨不眨地看著青年,眼里重新泛起淚水,嘴唇微微哆嗦。陳嫂嚇了一跳:“太太,您還好嗎?”她轉身,語氣嚴厲地下命令,“藥呢,快把藥拿給我!”余太太聲音輕得快要隨風飄散:“我沒事。”她推開攙扶的人,跌跌撞撞地朝余耿耿走過去,距離他還有幾步路的時候,又突然停下來。余耿耿把手帕遞向她。余太太沒有接,固執(zhí)地問:“耿耿,是不是你,你回來了啊,太好了……”*身后追過來的陳嫂連聲朝余耿耿道歉:“不好意思,我家太太最近精神不太好?!?/br>余耿耿避開她的視線,嗓音微微沙?。骸皼]事?!?/br>陳嫂拉了拉余太太:“走吧,我們早點回去,如果被大公子知道又要生氣了?!?/br>這句話仿佛引爆了余太太的情緒。她神色一下子冷下來:“讓他滾,我不要見到他?!?/br>陳嫂把藥和水拿給余太太,被她一巴掌掀翻在地。陳嫂沒辦法,朝身后的保鏢使了個眼色,讓他們過來幫忙。余耿耿沉默地看了一會兒,突然出手攔了攔:“你們好好說話,別逼她?!?/br>余太太仿佛找到救星一樣,緊緊抓住他的胳膊,鼻音濃重:“耿耿,你回來真好?!?/br>混亂間,余耿耿的帽子不知被誰打落。一張蒼白的臉暴露在空氣中。除了余太太和余耿耿以外,所有人的第一反應是回頭朝墓碑上的照片看去。看完之后,他們倒吸一口涼氣。長得真像。地點又是在幽靜的墓園。不少人后背毛毛的,心里嘀咕著,不會是真的撞鬼了吧。時間模糊了記憶,余太太卻記得很清楚,她眼里閃過一絲失望,手指也慢慢松開了。不是耿耿。余耿耿頓了頓,用手帕幫她擦掉眼淚,低聲哄她:“太太,哭多了要長皺紋的?!?/br>余太太盯著他看了又看,困惑地問:“我們以前認識嗎?”余耿耿說:“不認識?!?/br>余太太很艱難地喃喃:“那我為什么想哭……”119、第一百一十九章第一百一十九章余太太抱著余耿耿哭了很長時間。余耿耿拍著她的背,喉嚨口像是被一團軟布堵塞住,一個字都吐不出來。懷里的哭聲慢慢止住。余耿耿閉了閉眼睛,不想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他濕熱的眼眶。離開墓園的時候,余太太跟余耿耿交換了聯(lián)系方式。余太太小心翼翼地詢問:“我可不可以找你聊天,我平常一個人在家很無聊?!?/br>話音剛落又覺得這話很有歧義,她連忙補充說,“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跟你很投緣,你不愿意也沒事的。”陳嫂的目光在余耿耿臉上游移片刻。她輕輕地嘆了口氣。大公子身份特殊,太太和他的關系因為五年前的那場事故變得十分緊張,如果有人想對付大公子,太太無疑是最大的突破口。但是難得看到太太這樣高興,陳嫂實在不忍心攔她。余耿耿低著頭把號碼存入通訊錄:“沒事,盡管打,我只要看到了都會回的?!?/br>聞言,余太太一下子高興起來,笑中帶淚:“那太好了,我得走了,常聯(lián)系。”“等等?!?/br>余耿耿幫她攏了攏衣襟,囑咐道,“山上溫度低,您下次多穿一點衣服?!?/br>他心里還有很多話想說,想問問她這些年過得好不好,身體怎么樣,還和以前一樣不愛吃主食嗎。但是作為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山徑盡頭。眼淚壓制不住地從眼眶溢出,啪嗒一聲,把菊花瓣打濕。余耿耿抬手擋住眼睛。……余淮之打算什么時候領他回去見家長呀,他想早點光明正大地陪在余太太身邊。*余耿耿心情有些低落,一屁股坐在墓碑前面的石階上。祭臺上擺放著新?lián)Q的花束和水果,都是他喜歡的。余耿耿懨懨地把帶來的菊花也放上去。他往嘴里塞了一根煙,深吸一口,再緩緩吐出,眼睛瞥著墓碑上的照片。不知道是誰挑選的,照片里的人沖著鏡頭笑得陽光燦爛。余耿耿若不是知道內情,肯定也會情不自禁地為墳墓主人惋惜。這樣好的年紀。紅顏薄命啊。余耿耿湊近一點,依稀想起,這張照片好像是祭祖那天拍的。他那時大發(fā)神威,比試贏了別人,哪里會知道幾個月后他就要小命不保。余耿耿又抽出一根煙,點了火,拿石塊墊著,擺放在祭臺上。“余耿耿啊余耿耿……”你何德何能,遭人這樣惦記。祭臺上擺著一瓶好酒。反正是祭拜給自己的。余耿耿很不講究地倒?jié)M兩杯,一杯給墓中人,一杯給自己。他仰起脖子一飲而盡。辣得嗆喉嚨,百般滋味涌上心頭,苦味最濃。酒精的作用下,余耿耿再睜開眼時,眼里似乎蒙了一層霧氣。山林幽靜,樹影重重。余耿耿難得做了一回風雅人,自斟自飲,喝得很暢快。暖陽照在他身上,輕風拂過他的臉。他閉著眼睛,不知不覺便睡著了。*睡得昏天黑地的時候,有人推了推余耿耿。余耿耿被迫從睡夢中醒過來,睜開眼,紅霞滿天,已是傍晚時分。他懶散地望著天空,不想動。“醒了沒有?”那人執(zhí)著地推他。余耿耿轉頭,頭腦還有些不清醒,迷迷糊糊地說:“陳助理啊,你怎么來了,大哥呢,也來了嗎?”陳杰臉色鐵青:“……你說什么?”被兩道犀利的視線盯著,余耿耿總算清醒一點,抬手揉了揉臉,小聲嘟囔:“沒什么,我說夢話呢?!?/br>陳杰不知道信了沒有。他嚴厲地問:“你來這里干什么,你從哪里知道的這個地方?”余耿耿坐直身體,頭發(fā)上沾了幾片草葉,滑稽得可愛。后面的問題好回答。他的死當年鬧得挺大的,關于墓地的消息在黑市中并不難買。關鍵是前面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