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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繹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他從前或許對“霍沂歌”這個名字印象模糊,因為他退居幕后、深居簡出,但是這些天的交手中,他哪怕沒見到霍沂歌幾面,也能看出他是什么人。他是個骨子里瘋狂到極致的人,這樣的人,沒有達(dá)到目的是不可能罷休的。而他的目的是朝辭。下午五點(diǎn)半,朝辭照例來給他送晚飯。等他把飯菜放到病床上方的桌子上時,手腕突然被趙繹握住。“怎么了?”朝辭轉(zhuǎn)頭問他。“你是不是去找過霍沂歌了?”趙繹看著他,一時間也分辨不出語氣的好壞。朝辭知道瞞不過趙繹,便點(diǎn)頭承認(rèn):“是?!?/br>趙繹顯然很不贊同,還有些后怕。但是他終是說不出什么重話:“你傻了嗎,去見那個瘋子?萬一——”霍沂歌的確是個瘋子。朝辭被他害得一次自殺,一次瘋了,趙繹和檀烈都顯然十分仇視和忌憚他。他們自己都不愿意去見霍沂歌——哪怕他們掌握著霍沂歌不曾知道的真相——更別說讓朝辭去見他。朝辭垂著眸,說著自己的考量:“我不去找他說清楚,他不會收手,趙氏和殊華就危險了。”趙氏是趙家?guī)状说男难?,殊華對檀烈來說也很重要,而霍沂歌會針對它們,完全是因為朝辭。于情于理,朝辭都無法坐視。兩人的顧慮顯然相反。哪怕趙氏這次真的輸了,趙繹也不愿意朝辭去見霍沂歌。趙繹的話還沒出口,朝辭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放心吧,我找楊航借了七八十個人一起去的?!彼聛恚鎸χw繹說,企圖讓他情緒緩和下來。楊航就是朝辭那個開安保公司的朋友。但是趙繹依舊不贊同,他擰眉看著朝辭:“他有沒有對你說什么?是不是又逼你了?”“沒有?!背o搖頭,“我把那些事情都告訴他了,答應(yīng)我收手,也說以后都不再打擾我了?!?/br>他的語氣聽起來輕松,甚至帶著些許惡意——對霍沂歌。但其實他的心情并不如這般輕松,他想到霍沂歌那日執(zhí)拗又瘋狂的神色,只覺得芒背在刺,無法擺脫的惡心感自始至終纏繞著他。可他依舊瞞過了趙繹,就像之前八年的任何時候一樣。他的偽裝總是高超,而趙繹在面對他的時候也遠(yuǎn)稱不上敏感。趙繹雖然還是擔(dān)憂,但是聽到霍沂歌愿意放手也是松了一口氣。他傾身抱住了朝辭,在他耳畔柔聲說:“他能看清就好,我們好好過我們的生活?!?/br>朝辭似乎頓了頓,才輕輕點(diǎn)頭。“嗯?!?/br>“你快吃飯吧。”朝辭又說。明明這就是他從前最渴望的時刻,能以伴侶的身份和趙繹一起生活。可不知道為什么,此時他竟然生出了種種復(fù)雜的感覺,它們像是隔閡、像是一種踩在虛空中的虛浮感,又像是一種莫名而來的抵觸——無論是哪種,好像都表現(xiàn)了抗拒。而想象中的驚喜卻怎么也找不到。趙繹卻不想這么快就結(jié)束這個話題。“阿辭,我們結(jié)婚好不好?”他突然問。這件事并不突然,而是在他腦子里已經(jīng)想了很久很久了。他原本已經(jīng)籌劃好了求婚,等著這段時間和霍氏的事情了結(jié)了就去。但是現(xiàn)在,他卻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種恐慌感。這種恐慌不僅來自于朝辭瞞著他去見了霍沂歌,而且還源于一種沒由來的感覺,好像朝辭雖然在他面前,靈魂卻在游移著、排斥著。這給了他一種強(qiáng)烈的不安的感覺,于是他沒過多思考,就下意識把這句話說出口了。出口后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但是并不后悔,還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他迫切地希望和朝辭能有個穩(wěn)定的關(guān)系和未來。他將朝辭放開,帶著歉意地笑:“我本來沒想這么快,一下子就沒忍住說出來了。連求婚都沒準(zhǔn)備……”“沒事?!背o搖頭,傾身輕輕在趙繹額頭上落下一吻,“我當(dāng)然愿意。”朝辭,你在猶豫什么?這難道不是你一直想要的東西嗎?他在心里一遍遍問自己,一遍遍告訴自己。等他吻完后,趙繹將自己的額頭抵著朝辭的額頭,低聲呢喃:“我以后都會補(bǔ)給你的?!?/br>我想把一切都奉到你面前。…………霍沂歌收手了,趙繹也不再像從前那么忙碌,有了大把的時間陪伴朝辭。兩人之間的關(guān)系好像越發(fā)親密了。就在前幾天,趙繹補(bǔ)辦了一場浪漫的求婚,陣仗鬧得很大,一時間整個B市都傳遍了。朝辭說太張揚(yáng)了,趙繹邊說那之后的訂婚就低調(diào)些,請些朋友就好。是的,他已經(jīng)開始籌備訂婚了。但是朝辭卻沒有表面上看起來得那么開心。他好像又戴上了一層面具,像從前一樣。不同的是,以前他要假裝不愛趙繹,而現(xiàn)在,他卻要假裝愛著趙繹。是的,假裝。朝辭也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不是不愛趙繹了。趙繹依舊很重要。但是,他卻全然沒有想象中的開心,反而處處都是隔閡。是他變了嗎?還是他對趙繹的情感一直如此?或許他從前那渴慕至死的戀慕,只是一廂情愿的精神寄托,他并沒有自己想象得愛趙繹——或者干脆就是一種病態(tài)的愛戀。得不到時會渴慕,得到了卻覺得惶恐。除了這種心理之外,朝辭和趙繹的感情間還隔著另外一個人。檀烈。好像自從朝辭答應(yīng)和趙繹在一起后,他就沒有去見檀烈,像是在刻意避著他,哪怕朝辭并沒有認(rèn)真想過這個問題。和趙繹在一起這段時間,他刻意讓自己不去想檀烈、想自己曾經(jīng)答應(yīng)他的種種,哪怕那些要求中都不包括自己對他感情的保證。他說不清自己對檀烈的情感,但至少里面,有愧疚。多意外,他朝辭這輩子,居然還有虧欠別人的一天。朝辭避著他,檀烈好像也順從著,并沒有來找他。但在趙繹對朝辭的求婚傳遍B市的第三天,檀烈主動找了朝辭,想和他見一面。朝辭答應(yīng)了,有些事情,哪怕逃避,也總要說開的。他們約在一家咖啡廳見面,是個尋常的約會見面場所。他們這次見面的起初好像很尋常,兩人互相問候,隨后又陷入了靜默。檀烈攪動著咖啡,低頭看著黑棕色液體上自己模糊的面孔。過了一陣的靜默,他才抬頭對朝辭說:“我這次來找你,主要是想找你告別的?!?/br>朝辭動作一頓,錯愕地抬頭看著他。“你要回D國了?”他聲音帶著一絲無人察覺的顫抖。“嗯?!碧戳尹c(diǎn)頭,隨后苦笑道,“家族把殊華交給我,就是想考驗我的能力。但是殊華在Z國的發(fā)展并不理想,家族要想把我叫回去另做打算,而殊華則會交給這邊分公司的大陸負(fù)責(zé)人?!?/br>趙家在B市家大業(yè)大、根深蒂固。哪怕之前被霍氏打擊得一度落入下風(fēng),但是之后也很快緩過來了。但是殊華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