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警察立刻給予重視，“他們不和你說話,你怎么知道？”

沈正悟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經(jīng)歷這種事當(dāng)然害怕,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怕了?！耙驗椤驗樗麄儐栁以挼臅r候，問我多大了，爸爸mama做什么工作，我不想回答，我就說英文，假裝聽不懂中國話?！?/br>
這下輪到沈欲和喬佚面面相覷。

“我只說英文，他們問了我好半天我都說英文。最后他們就商量，覺得我可能不懂中文。”沈正悟又喝了一口水，“警察叔叔，他們都是壞人，還抓了好幾個小朋友，但是我們不在一個車子里。我們的車一直開一直開，又換過車，后來進來一個女人，幫我換了衣服，我又聽到他們說什么，走小路，分兩批，還聽到他們互相問，外國孩子怎么辦……”

“他們給你吃東西了嗎？水呢？”警察飛快記錄，“有沒有吃完或喝完立刻昏睡？”

沈正悟搖了搖頭：“沒有，他們沒給我吃東西，也不給我喝，我好渴。別人我不知道。他們就關(guān)著我，我腦袋上一直套著布口袋。我也不敢睡覺?！?/br>
“停。”喬佚打斷了悟空的話，“警察同志，我家孩子還小，我怕這樣回憶幾遍他就忘不掉了。能不能別問了？”

不，不是，喬佚咬著牙，不是怕悟空忘不掉，是怕自己和沈欲忘不掉。一直套著腦袋不見天日，身邊沒有家人，不吃不喝不睡覺，那幫人就這樣對他兒子。

沈欲已經(jīng)手心濕透。如果現(xiàn)在那幫人站在面前，他真的會殺了他們。

“好吧，最后一個問題，然后小朋友就可以去休息了?！本旃鹿k，“他們有沒有在聊天中談起，什么時候準(zhǔn)備動身呢？”

沈正悟點點頭：“說是夜里。我以為他們會把我也帶走，沒想到……過了半天，他們又把我抱上另外一輛車，開了好久好久……然后就把我扔下來了。我趕緊摘了口袋，發(fā)現(xiàn)是在山上。我很害怕，就順著一條小溪走，以前和爸爸回老家，爸爸說山上有水的地方就有人。我走到天黑了才走下來。然后看到了一個叔叔。我告訴他，我是住這附近的小孩子，走累了，讓爸爸來接我。”

“小朋友很聰明嘛。”如此快速的反應(yīng)能力和野外生存能力讓警察贊嘆不已，“接下來，叔叔想和你家里人談一談，可以嗎？”

“悟空，你先去外面找權(quán)叔叔，拳場的哥哥們都在，不用怕?！鄙蛴谰煲f真格的了，把悟空抱了出去，回來坐好，“您說吧，怎么才能找到那幫孫子。”

“您們的心情，我們理解?！本炷贸隽硗庖环莨P錄，“這個是剛才在旅店記錄的，我們對與您兒子同行的陌生男人進行過談話，基本和您兒子說的一樣。他只是一個趕路的個體戶，以為小孩子的父母就在附近，沒想到孩子差點被拐賣?！?/br>
喬佚沒有要看筆錄的心情?！霸趺茨苷业侥菐腿耍俊?/br>
“那是我們警察的工作，我們一定不放過犯罪分子。”警察嘆了一口氣，“接下來我要和您們談一下，關(guān)于小朋友的事?！?/br>
沈欲和喬佚兩個人瞬間坐直。

警察開口：“打擊人口買賣一直是我們工作的重中之重。現(xiàn)在我們初步懷疑，小朋友屬于拐賣目標(biāo)被棄的類型，也是很幸運的類型?！?/br>
“什么？”沈欲聽不懂，自己兒子差點被強拐，怎么還很幸運？

“是這樣，普通情況下人販拐騙到小孩是很少再丟掉的，除非這個目標(biāo)對他們來說太大了，他們吃不下。”警察盡量說得通透，“說不好聽了，就是這個孩子他們賣不出去，又實在燙手，只好放棄?！?/br>
沈欲和喬佚搖了搖頭，聽不懂。

警察拿起一張尋兒啟事?！斑@個東西，我相信犯罪分子一定看到了。這么一筆大數(shù)額的酬金，我相信他們也動心?？墒撬麄兏侣渚W(wǎng)，您的孩子是混血，走在大街上基本就是外國小孩的臉，他們抓孩子的時候沒看仔細(xì)。”

喬佚好像聽懂了。“您的意思是，他們以為抓了外國人？”

“是啊，抓了一個外國小孩，絕對不是他們想要的結(jié)果。我們與犯罪分子多次交手，已經(jīng)摸清了他們的套路。”警察一語道破，“首先，現(xiàn)在報案是全國聯(lián)網(wǎng)，任何一道收費站都極有可能查出這個外國孩子。過收費站的時候，犯罪分子經(jīng)常偽裝成家庭，您家孩子的臉就是求救信號，哪怕他們把孩子灌暈，恐嚇?biāo)辉S說話，仍舊會被警察看出來?！?/br>
“其次，孩子一直說英文，他們也不知道這孩子是哪里來的，又看到這么一大筆酬金的尋人啟事。”警察搖了搖頭，“他們也會動腦子和警方周旋，可萬一抓到的孩子真是外國人，那來抓他們的就不是中國警察，極有可能還有別的部門。再有，最重要的一條，這孩子能不能運出北京是未知數(shù)，主要是不好找買家?！?/br>
“為什么？”沈欲問。

“因為他的臉部特征太過明顯，買家不喜歡會被找回去的孩子?，F(xiàn)在寶貝回家網(wǎng)站都有照片，外國小孩太好認(rèn)了。買女孩的家庭多半無所謂，但買男孩的家庭都是沒有兒子，想當(dāng)親兒子去養(yǎng)，外國孩子一看就不是他們的后代，肯定會引起懷疑?！?/br>
“所以他們把孩子扔了？”喬佚問。

“而且是扔在可以存活的山上。這個外國孩子死了，就是殺人，他們怕事情鬧到不可收拾，當(dāng)然，我只能說是萬幸中的萬幸，極少有拐騙兒童半路扔掉，另外一種狀況是被捕在即要銷毀證據(jù)?！本旒又亓苏Z氣，“我現(xiàn)在懷疑這批犯罪分子要轉(zhuǎn)移，很有可能就在今晚，所以才及時甩掉了您的兒子。但他們肯定沒想到孩子這么快就下了山，還找人求救。如果警方逮捕了這批嫌疑人，您是否同意讓小朋友來認(rèn)一下聲音？這也是一份重要證據(jù)?！?/br>
沈欲點了點頭，疲憊感掩飾不住。他已經(jīng)不想管什么證據(jù)不證據(jù)，抓壞人是警察的事，最好抓捕過程中開槍打死?，F(xiàn)在他只想帶兒子回家，給悟空洗一個熱水澡，換上干凈的衣服，讓孩子吃飽喝足，好好睡覺。

最后的手續(xù)全是喬佚辦的，可他仍舊不敢放心。他以為悟空很聰明，是跑出來的，可實際上是孩子的那張混血臉救了他。

小孩再如何聰明也無法和作惡的大人抗衡，如果不是他長得太像外國人，他還在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地方，等著家里人去找。

萬一沒找到呢？喬佚不敢想，真不敢想。

臨走時，喬佚拿出5萬塊現(xiàn)金答謝，可那個個體戶執(zhí)意不收。喬佚看得懂人想要錢的渴望，把酬金降到了3萬，那人這才收下。

回家的路上，悟空一直躺在爸爸懷里沉沉睡著，他太困了，一路睡到酒店停車場，被沈欲抱出來都沒有醒。直到進了電梯，沈正悟只覺得眼前突然變好亮，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