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的App，喬佚差點以為這是一部出場設置的手機。微信聯(lián)系人也非常少，無外乎拳場那些人和幼兒園老師，還有幾個代購。

代購記錄全是給兒子買東西，一筆筆轉(zhuǎn)賬絲毫不含糊，仿佛錢是大風刮來的。幾乎沒有娛樂活動，生活簡單又單調(diào)，練拳，練拳，練拳，努力養(yǎng)兒子。

沒有亂七八糟的曖昧對象，喬佚挑了挑嘴角。照片倒是多，好幾千張小雜毛，喬佚嘴角又掉下來了。

“爸爸?！眴桃话矓D到大人身上坐大腿，“你在看什么?。课乙^生日了?！?/br>
喬佚正翻看百度歷史記錄，全是故意傷人罪怎么判。懷里突然多了一個孩子，他把手機關(guān)上：“爸爸沒忘?！?/br>
“我要和你一起過生日。”喬一安從爸爸的碗里挑麥圈吃，“mama會不會回來?。俊?/br>
喬佚緩緩抬起眼皮?！澳鉳ama啊……”

“好啦，我知道，mama一定又回不來。”喬一安表現(xiàn)出一點失望，“沒事啦，等明年，明年一定要叫mama回來啊。南極好冷，我們給mama買衣服去?！?/br>
你mama？你mama就在樓下睡覺呢。喬佚拿餐巾幫兒子擦嘴，又幫他穿好了羽絨服。“好，不過能不能把人弄回來，就靠你了?！?/br>
“真的？”喬一安高興得臉色發(fā)紅，第一次聽爸爸說mama要回來的消息，“真的嗎？”

喬佚點頭?！班牛貋砭桶验T鎖上，給他鎖屋里?！?/br>
“好！”有了mama的消息，又快到收禮物的日子，喬一安連跑帶跳往下走，好幾次都被爸爸拉回去。校車在飯店停車場等著，平時空蕩蕩的路口今天多了兩個人。

一個高，一個矮，那個方形的黑書包倒是眼熟。再走近，喬一安將眼睛笑彎，那不是無牙仔嘛。

“David！”他笑著跑近，“你怎么來啦？”

沈正悟正和圍巾較勁，愣了愣?！澳阍趺丛谶@里啊？”

“我家就在這里啊，就住那個房間?！眴桃话餐埖觏攲又?，指那個窗戶，“那里，我就住那里。熊貓叔叔好，你們也住這里嗎？”

沈欲瞧著小喬走近，這么冷的天，他還是一件白襯衫?！拔覀儠簳r住酒店了。你……吃早飯了么？”

喬一安蹦蹦跳跳?！俺岳玻∧銈円沧∵@里就太好了，我要找David玩游戲！”

沈正悟還在消化為什么能看見喬一安的事，剛好C線的校車到了。他和喬一安上了車，和大人們揮手再見，還沒坐穩(wěn)，旁邊的人輕輕揪他耳朵。

“喂，我跟你說個秘密吧?！眴桃话补蛟谲囎希拔襪ama……你干嘛?。俊?/br>
“坐好再說，我爸爸說過，上了車要系安全帶，安全第一。”沈正悟看不慣他不守規(guī)矩，把他按倒，硬是扣上安全帶，“說吧。”

“不要緊，不系安全帶又不會出事?！眴桃话蚕铀驍嘧约?，“我mama可能會回來了，到時候我?guī)憧次襪ama吧?！?/br>
喬一安的mama？沈正悟不相信：“真的嗎？”

“真的，爸爸親口告訴我的?！眴桃话矘酚诜窒砻孛?，“我?guī)阋娢襪ama，你要陪我，以后放學了也要陪我寫作業(yè)，我可以帶你去飯店的游泳池，我有卡的。”

陪喬一安寫作業(yè)？沈正悟不太樂意，因為這個人總是說話，非常吵?？墒亲【频暧謱嵲跓o聊，勉強答應了。“好吧。對了，我給你一個東西?！?/br>
“什么??？”喬一安問。

沈正悟緊緊攥著一塊薄荷糖，塞給了旁邊。“昨天我借你爸爸用了用，這個糖給你吃?！?/br>
“不客氣，我爸爸很厲害的，他什么都行?！眴桃话菜洪_糖紙，吃了糖，把自己的書包壓在了沈正悟的書包上。

校車開走了，路邊只剩兩個大人，面對面誰也不先開口。最后喬佚把手機還給沈欲：“我沒看你手機。昨晚沒睡好？”

“睡好了?！鄙蛴嘀⒛[的眼皮，雙層睫毛濃密，下眼瞼又略微下至，側(cè)面看像有眼線，“附近有超市么？我買點東西?！?/br>
“你怎么不問我睡沒睡好？”喬佚打了個哈欠，臉轉(zhuǎn)過來。清晨的冷空氣里夾雜了少許濕氣，唇邊哈氣環(huán)繞。

沈欲被他傳染，也很想打哈欠。大朵大朵的云剛好蓋住太陽，光線減弱，把小喬那張臉的明度瞬間削弱一層。暗下來之后，五官像被瞬間銳化過的冰山，從海平面下頂了上來。

帥，好看。這破眼睛，看顏色看不出來，專門對立體的臉敏感，還特別敏感。沈欲想把自己戳瞎，再看下去又要喘不上氣。

“你看我呢吧？”喬佚突然離很近。

“沒看?！鄙蛴畲瓪?，“你昨晚睡得好么？”

“不好。”喬佚叼著皮筋，隨意扎一把頭發(fā)，“你陪我換身衣服，我?guī)阏页?。?/br>
沈欲習慣性翻右腕看表，表沒了，光禿禿一圈皮膚。他趕緊放下，改成抓手機，現(xiàn)在離上班時間還早。突然搬出來住，許多東西都沒帶夠，回去拿的話……

“你不要想著回去拿?！眴特龑⑺赐福拔乙勤w溫文，能直接把你摁在家里。到時候可沒人救你?！?/br>
“我不用人救?！鄙蛴f，冷風順著他面頰吹過去，一張過分硬氣的好臉蛋，“沒人能動我?！?/br>
喬佚站了一會兒，好像也不急著走了。沈欲瞇著眼不知該說點什么，重新回到自己穿上褲子就跑路的酒店，還真不是一星半點的尷尬。

是巨他媽尷尬，手心腳心都是汗。趙溫文害自己無家可歸，行，這傻逼已經(jīng)涼了。這時他眼前猛地一亮，像被大卡車的遠光燈照射，一時間看不出什么來。

喬佚開著手機燈晃他?！胺?？”

這要是別人，沈欲已經(jīng)動手打服了，可他只是笑了笑?！皠e照了，我揍你啊。”

喬佚把燈關(guān)上，可手機沒有拿走。他不知道晝盲是什么感覺，會不會疼，會不會干澀？篩珍珠在高強度的亮燈下工作，時間久了，再看別的東西會變色，過幾秒才恢復正常。

可沈欲是晝盲，盲不是變色，是徹底看不見。因為他沒有視錐細胞，原本能夠吸收強光的那部分細胞被吸收弱光的視桿細胞代替了。光對于他，是一種傷害。

沈欲以為燈還開著，捂著眼?！澳愠墒煲稽c?！?/br>
“我挺成熟的?！眴特樟耸謾C，“叫哥?！?/br>
“揍你啊?！鄙蛴畔率?，小喬的臉輪廓像經(jīng)過放大一下子殺到眼前。這破眼睛，追蹤器似的，沈欲假裝沒緩過來，閉眼歇了一會兒才動身。

進了電梯，喬佚直接按通往頂層的數(shù)字，沈欲不太好意思拒絕，邁出電梯那剎那，腳不由自主地往左走。

“我還以為你忘了?！眴特餐?。他們在樓道里穿行，腳步沾上了一種叫做時間的加速器，那一年也是這兩個人并肩走這條通道，可左邊的比右邊的高。

現(xiàn)在右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