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很不好,我爸爸說不能動別人的東西?！?/br>
“那你下去吧。”喬佚一語擊殺,“下車啊。”

“不下。”沈正悟把饅頭嚼了嚼,“我要在車里等爸爸，爸爸會來接我，我爸爸比你好多了。”

喬佚覺得好笑，當年小毛子應該叫喬正悟，現(xiàn)在反而看不上自己了。他隨意一瞥。“吃什么呢？”

“饅頭?！鄙蛘蚰樕戏浩鹨粚油?，“叔叔，你是不是眼睛有問題，看不見嗎？”

你眼睛才有問題，跟你爸爸生活這么久都沒發(fā)現(xiàn)他色盲。喬佚不想和小孩子斗氣，仗著臂長優(yōu)勢把飯盒拿了過來?！澳阆矚g吃這個？”

“不是我喜歡，是我爸爸喜歡?！鄙蛘蛏焓忠?。可沒想到這人這么壞，竟然一口一個吃爸爸的白饅頭。

有這么好吃么？喬佚第一次嘗幼兒園的點心。奶味很足，蒸得非常軟，可總覺得差點味道。

“給你，幾個饅頭還看著，我又不搶?！眴特扬埡羞€回去。沈正悟立刻蓋好了飯盒，嚴絲合縫塞進書包，還把書包扣鎖上了。

真防著自己偷饅頭？喬佚偏著頭觀察他。小毛子坐姿很規(guī)矩，表情很堅定，鞋帶系得一絲不茍，穿了一件羽絨服。

羽絨服厚得喬佚不忍直視?！澳悴粺幔俊?/br>
沈正悟擦著汗。“不熱，爸爸說春捂秋凍?！?/br>
“現(xiàn)在是冬天。不對，北京沒有冬天，你沒回過俄羅斯?！眴特S便說說，“熱為什么不脫？”

“爸爸不讓我隨便脫，他怕我感冒?！鄙蛘蛘f，安安靜靜地擦著汗，突然流露出無比的向往，“你……去過俄羅斯嗎？”

“去過?！眴特聊?，情緒沉淀，“看真正的大雪，過真正的冬天。你不懂?！?/br>
大雪？冬天？沈正悟也沉默了，又伸著脖子問：“俄羅斯好看嗎？雪有多大？會冷死人嗎？”

喬佚微不可查地點頭?！昂每矗┖艽?，會凍死人。雪能直接把你埋了?！?/br>
“那要穿很多羽絨服啊?！鄙蛘蚩纯醋约海挚纯创笕说囊r衫，這身羽絨服顯得很不俄羅斯，“我熱了，我要脫衣服?！?/br>
“隨便?！眴特裏o動于衷，不勸也不阻攔。自己像小雜毛這個年齡根本不知道什么叫羽絨服。誰想到他脫掉外面的，里面居然還有一件羽絨馬甲。

“你……”喬佚很少這樣皺眉頭，“不怕熱死么？”

沈正悟也皺眉頭，兩個人一起皺著互看?！拔野职纸o我穿的，我不冷?！?/br>
“不冷就脫，還用我教你？”喬佚說，“你多大了，還這么幼稚?！?/br>
“我不幼稚，我才不幼稚?！鄙蛘蜻@么反駁，不自覺把馬甲脫下，“你不要和我爸爸告狀啊，讓他知道我脫衣服又該著急了?！?/br>
“我才懶得管你?！眴特f。窗外已經全黑，偶有行人也是行色匆匆，并不留戀。終點站剛好在小區(qū)門口，一輛接著一輛私家車駛進車庫，提醒喬佚這是一個大家都趕著回家吃飯的周五。

也是晚高峰最擁堵的時間段。他漠然地注視這一切，耳邊響起打游戲的音樂，稍稍一瞥，保衛(wèi)蘿卜。

等沈正悟第3次通關失敗，手機被沒收了?！澳愀墒裁?？”

“吃飯?！眴特阉謾C一關。

“我吃過了，我不餓?！鄙蛘蛑保笆謾C還我，爸爸找不到我該著急了?！?/br>
“你不餓，我餓。”喬佚仍舊不還，鎖檔拔鑰匙下了車，冷風瞬間進了車廂。這個溫度對沈正悟才是剛剛好，他舒服地伸伸懶腰，在穿羽絨服和不穿之間抉擇。

喬佚見人還沒下來。“你不下車，我真把你鎖車里?！?/br>
“我在考慮大事?！鄙蛘蚪忾_安全帶，“你說我不穿羽絨服會凍感冒嗎？”

“趕緊下車，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喝酒精洗發(fā)水都洗過胃了。”喬佚將車門關上，半分鐘后副駕的門才開，沈正悟沒穿羽絨服，只系了一條圍巾。

真的不冷啊，沈正悟跟在大人后面，享受著12月份的適宜溫度。沒了羽絨服和馬甲的束縛明顯走得快多了。

“你真的去過俄羅斯?。俊彼洗笕?。

“真的啊，騙你干嘛?！眴特f，走兩步發(fā)現(xiàn)人沒跟上。

沈正悟跑著上來。“俄羅斯都有什么?。磕銥槭裁匆认窗l(fā)水？”

喬佚在路邊搜索餐廳，隨手揪住了沈正悟的圍巾下端，遛小狗一樣。“因為我沒酒喝了?！?/br>
進了日本料理，喬佚先把餐廳地址給沈欲發(fā)過去，拿起菜單問：“你能吃生的吧？”

“不知道。”沈正悟把圍巾摘掉，“可是爸爸說小孩子不能吃生的，不讓我吃。”

“那你到底吃還是不吃？”喬佚快速點餐，給服務生指了幾個菜。

沈正悟用濕餐巾將小手來回擦干凈，咬了咬牙?！安怀?，我聽我爸爸的?！?/br>
愛吃不吃，喬佚又多加了一份烏冬面，合上菜單。“今天那幾個男人你怎么認出來的？”

“就是認出來的……”直到這時，沈正悟才像個小孩，緊抿的嘴巴泄露出害怕，“我在拳館里見過，他們不是好人?！?/br>
“你怎么知道他們不是好人？”喬佚問。

沈正悟立刻看向了他，看這個大人。他有著和自己差不多顏色的眼睛，但是很兇，那種兇和爸爸的兇不一樣。爸爸的兇只在打拳的時候，看人的眼神像帶了聲音，很可怕?？擅媲斑@個人，兇得很平靜。

“我見過?！鄙蛘蚩粗请p很兇的眼睛說，“他們來找過爸爸，有時候去休息室里找他，有時候就在門口等一等。我知道他們，我不是小孩子，認得出來。”

“那你為什么給我打電話？不怕我也是壞人？”喬佚問。這時上來兩杯冰水，他往前推一杯，插上一根吸管。

沈正悟潤了潤嘴巴?！澳闳ミ^我家，認識我爸爸，爸爸不會讓壞人進門?！?/br>
“那你怎么不給你那個權叔叔打電話？”喬佚又問，隔著皮手套去轉杯子里的冰塊。

“我怕權叔叔被他們打了啊。可他們又不認識你?！鄙蛘蚩粗菈K透明的正方體，“咦，你為什么不摘手套？”

喬佚抽了一張紙巾，簡簡單單擦擦手?！靶『e多問?！?/br>
這時候海膽飯和刺身拼盤陸續(xù)上桌，喬佚把生的收過來，熟的推對面去?！俺??！?/br>
“謝謝喬叔叔?！鄙蛘騽偰闷鹂曜樱每疮傋拥难凵窨粗鴮γ?，“你怎么……”

喬佚已經把一顆蛋磕進嘴里，雞蛋殼輕放下。他咽了咽：“我怎么了？”

“你怎么能吃生雞蛋呢？”沈正悟歪著腦袋。

“你吃不吃？”喬佚懶得解釋，從盤里抓了兩個生食蛋放過去。

可沈正悟搖頭。“不吃，爸爸肯定不讓我這樣吃?！?/br>
不讓？喬佚想起沈欲從冰箱里拿出的那一盒雞蛋?！芭?，原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