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慶王好奇道，“你認為他是孝敬？”

“是啊，王爺您不在府里，是沒看到他對鹿公子有多順從?！惫芗尹c頭道，“三少爺有什么寶貝，都會送往履霜院，不過鹿公子好像不是很喜歡三少爺?！?/br>
“哦？這怎么說？”

“老奴沒怎么在履霜院那邊伺候，不過也聽下人們時常說起他們。就這幾日，鹿公子一見到三少爺就拉下臉，似乎心情不好，叫他親自去城東買糖點，還不讓騎馬坐馬車，說他年輕力壯的，多走幾步，能下火?！惫芗艺f著說著，就笑起來了，笑紋和藹。

慶王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但聽描述就能想象到那畫面。他笑道：“小孩子心性?！?/br>
管家也笑：“說到小孩子，老奴倒覺著那種喜歡誰就折騰誰的脾氣才是。鹿公子雖然年輕，但做事一點兒也不含糊。”

“他是年輕，”慶王似乎嘆了一聲，“年輕多好。”

……

“你不去伺候你父親嗎？”鹿冰醞問道。

樓星環(huán)搖頭：“他身邊有人，不需要我?！鳖D了頓，像是害怕鹿冰醞去伺候似的，他又補充道：“當然，他也不需要云哥你那么辛苦?！?/br>
鹿冰醞嘲笑他：“這話要被別人聽進去，他們就該說涼王罔顧人倫不孝順了?！?/br>
“有些人倫也不一定是對的?！?/br>
鹿冰醞挑眉，知道他話里有話，不應(yīng)他了。

樓星環(huán)看了看他的神色，道：“我方才送鹿夫人回去了，也叮囑她身邊的人多小心燕媛?！?/br>
“燕媛也去侯府了？”

“是。”

鹿冰醞：“哦?！?/br>
樓星環(huán)停下腳步，鹿冰醞奇怪地看他。

“云哥，我以為你那時將我收養(yǎng)在履霜院，只是一時興起?！睒切黔h(huán)聲音低沉悅耳，“我沒想到原來你那么早就改了族譜。我很感動?！?/br>
“是啊，所以知道這件事之后，你有沒有為你那晚上說的話感到后悔？”鹿冰醞冷聲道。

樓星環(huán)眼底含著星芒：“我只為那晚讓你不快而感到后悔?！?/br>
“死性不改?！甭贡j輕罵道。

樓星環(huán)被罵了，卻好像特別高興，笑道：“不過哪怕你是一時興起，我也會很感動。”

何止感動，他那時候把鹿冰醞當成他的神。

頂禮膜拜也不足以表達他的仰慕。

只是若說出來，鹿冰醞或許不愛聽，他便換了種委婉的說辭。

鹿冰醞抱手在懷，忽然想到什么，眼睛瞇了瞇：“慶王要不說，我都忘了?！?/br>
樓星環(huán)等待著他的話。

鹿冰醞將目光投向他，桃花眼漂亮又高傲，仿佛從來只著眼于美麗的東西，尋常俗物都入不得眼：“等我和慶王和離了，我的名字就會從王府玉碟上抹去?！?/br>
樓星環(huán)眼神很深：“是?！?/br>
“你激我，是不是就等著這一天。”

樓星環(huán)沒有否認。

鹿冰醞拍拍手：“謀劃得很好。”

“我不是有意為之的。”樓星環(huán)聲音微啞，“小爹，我等太久了。”

他時常想，就算鹿冰醞現(xiàn)在還不喜歡他，可如果他稍稍將障礙清掉一些，久而久之，沒了世俗的鎖鏈，鹿冰醞會不會多看他兩眼。至少把他放在考慮的第一人里面。

而不是永遠只把他當小孩子，永遠只有養(yǎng)父與養(yǎng)子這一層關(guān)系在。

鹿冰醞點頭：“行。那你把和離書拿出來。我也給你一個機會?！?/br>
樓星環(huán)望著他。

寒風(fēng)吹過，吹起鹿冰醞的發(fā)絲和斗篷一角。

他眼底好像長了一朵琥珀色的桃花，淡漠、精致，又帶著點兒惡劣的笑意：“將鹿青酩引出來。”,,,

第34章莫名心虛

慶王竟然活著回來了,不止涼王府,京城的人都驚訝極了。

市井間的傳聞又活潑了起來。人多的地方，話就多。

“我就說那時慶王就死得蹊蹺,好端端的，一個王爺,怎么會被燕國jian細給刺殺呢？”

“對對,慶王的尸身一回來就蓋棺了，誰也瞧不見，誰知里面是怎么個情況?！?/br>
“你這話說的,好像你親眼見著了似的。怎么,你在涼王府有人？哦對，你確實有人?！?/br>
“別說了,我那親戚在里面做事，可一問三不知，嘴風(fēng)嚴實得很。”

有人好奇道：“慶王還活著，那小涼王爺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對方?jīng)]好氣道,“他如今的地位如日中天，連他天王老子都撼動不了?！?/br>
“話不是這樣說的。你想啊，如果慶王的死,和他有關(guān)呢？”那人神秘兮兮道,“如果他一開始的嫡子來路就名不正言不順呢？”

“閉嘴！這話不能說，小心被人聽見?！睂γ嫒俗隽藗€抹脖子的動作,恐嚇道,“不要命了？”

“只是大膽猜測一番嘛,涼王心胸可沒你想得這么狹隘?！蹦侨藫u了搖扇子，悠哉悠哉道。

“怎么說？”

他“啪”的一聲，一收折扇，湊過去，對好奇的人說：“以前，在下和他出席過一場宴席。朝中新貴，那主人肯定是盛情招待了，叫了京中最好的戲班子來唱戲。你們猜怎么著，戲班子唱了那陣子風(fēng)靡一時的‘看朱成碧’?！?/br>
同桌喧嘩：“那種顛倒人倫的戲，怎么能搬到臺面上來！”

“真是有辱斯文！”

“這有什么有辱斯文的！我看你們就學(xué)了那些老學(xué)究的迂腐！詩經(jīng)都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父親都死了，兒子為什么不能娶好看的后妃？”

一桌子人，頓時吵了起來，更熱鬧了。

一年前，一出名叫“看朱成碧”的戲在長平掀起了波瀾，讓許多學(xué)儒大家和年輕后生爭執(zhí)不下。戲里，先帝的后妃嫁給了先帝的兒子，重新當了一朝皇后。

當時很多人都接受不了，要求官府禁了這場嘩眾取寵的戲。然而官府不表態(tài)，戲名越來越出名，慕名而來的觀眾越來越多，賺的銀子越多，戲班就越不肯放棄演出，導(dǎo)致這場戲熱度居高不下。

爭議之余，數(shù)不勝數(shù)的人為她做辯，其中以年輕人為最。

當然，年輕人之中也會有分歧。而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