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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也罷了,只是要保重身體。”“我明白?!?/br>他們偶爾做些談話,多是沉默,大概是在各自沉思。屋子里冷寂寂的,不見一點紅,年味寡淡。對于座上二人來說,大年初一,也不過只是平常的一天罷了。君家歷代書香,前清傳到民國,十多代人沒有沾過泥土味。君翰如的祖父君垚老先生是小學大家,文壇碩彥鴻儒。晚年由小學轉(zhuǎn)而研究佛學譯經(jīng)點校,只可惜還沒過幾年,和妻子就先后逝去。君省瑜女承父業(yè),也是小學方面赫赫有名的人物,晚年除了教書,工夫都花在了研究上——卻是走上和父親不同的路子,鉆進小乘佛教里了。她原本還有一個幼弟,叫君省知,只是未到而立便與妻子死于火車事故,身后只留下一子。君省瑜終身未婚,父母過世后,便將那孩子接到身邊來教養(yǎng)。故紙堆似乎會讓人喪失感情。文學方面的老師們,也許總該圍爐夜談,或是偶爾做個談笑風生的小沙龍。可君省瑜不是。她是君垚老先生的女兒,也是受人尊重的“君老師”。她永遠那般高高在上,她與學生的距離,也永遠是講臺與臺下座椅的距離,只有幾步路,但卻像是天塹。君省瑜不會將多余的時間浪費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浪費在她認為“非正確”的事情上面。她對君翰如的教養(yǎng)也是如此。君省瑜教給他的所有東西,都以“正確”為準則。思維認知上,理性的即是“正確”的,在倫理道德上,普遍的即是“正確”的。君翰如也一直“正確”地活到如今。這或許應該歸功于他們?nèi)绯鲆晦H的寡情。1984年,那時候君翰如只有七歲,小學開學,君省瑜帶他去——也是唯一一次帶他去——學校報道。校門口非常吵嚷,孩子的哭聲笑聲攪成一片,許多孩子纏在大人腿上,不肯進去,有家長為了哄孩子,還買了很稀罕的氣球,放在孩子手里。那時君省瑜已經(jīng)牽著君翰如快走到教學樓,君翰如卻還在回頭朝校門看。君省瑜停了下來:“你看什么?”“沒有什么。”君翰如轉(zhuǎn)過頭,“我覺得他們挺好笑的?!?/br>君省瑜突然笑了。那是文人的笑,很斯文,抿唇微微上挑些弧度,昭示著她的稱心與快意。她說:“很好,就該這樣?!?/br>我感覺攻也好慘啊!從小被這么教育,當然無情無欲了????希望太太以后輕點虐他啊,他也很慘啊看了這一章和前幾章覺得阿溫和翰如其實都是普通人,可能性格上會有些許缺陷,但這都是正常的,很少有人是完美的,太太寫的太好了,就好像是阿溫和翰如都是活在我們周圍的普通人一樣,可能有些沉默(一時想不起來更合適的詞語,又不想用懦弱,暫且先用沉默),可能有些寡情,他們行走在這人世間,過著自己的生活,但是世界之大,會包容他們,希望他們能遇到愛,活在愛里,撫平過去的遺憾。對不起太太,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就覺得太太的人物塑造的很好,讓我聯(lián)想了些東西,有話想說。還是為太太打call的一天呀?這同樣的寡情感覺還能有火葬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第18章18有很長一段時間,君省瑜都常拿她過世的弟弟與弟妹來對這個侄子做教育。那時君翰如還小,但已經(jīng)養(yǎng)成了和姑姑在沙發(fā)上喝茶談判的習慣。談判。也許只能用這兩個字眼。他們一方擺出某個觀點,另一方思考后或接受,或反駁,來維持一種切磋交涉的局面。一板一眼,沒有任何溫情可言。這難道能說是聊天么。君省知許芝林夫婦,照君省瑜的說法,都是被“小資產(chǎn)階級情調(diào)”耍得團團轉(zhuǎn)的人。他們擁有一切非理性的的品質(zhì),感性,沖動,追求浪漫,不切實際,所以走向了自我毀滅。父母對于君翰如,自始至終,只是兩個不能重蹈的覆轍,不能再犯的教訓。“列車就要長長久久地正確行駛,才能一直往前,去它該去的地方。”“你父母就是在那條偏離軌道的火車上,所以他們死了?!?/br>“翰如,你不能像他們?!?/br>少年時代的君翰如已經(jīng)長得很高,他端正脊背坐在沙發(fā)上,面色分毫未動,低頭喝了口茶:“我當然不會像他們?!?/br>君省瑜始終緊緊覷著他,聽到答復,也略下低頭,抿了口茶:“我知道你,你從小就很讓我放心?!?/br>君省瑜老得很快,君翰如成長得更快。單從面目上,似乎難以辨認他們是否相像,然而此時他們同坐在沙發(fā)上,同樣用一雙冷眼朝你望過來。真像是親母子。只是君省瑜沒有想到,君翰如大學會去讀了建筑工程。建筑照理說也是老牌專業(yè),但在她眼里,只不過是和泥水打交道。是下九流。君家人不做學問,在君省瑜眼里,這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百思不得其解對君翰如的教育究竟哪一步出了差錯,竟讓父親的事業(yè)生生斷在自己手里。十八歲的君翰如,已經(jīng)比她高出很多了。他平靜地陳述羅列了許多理由,語調(diào)平直機械,簡直不像活人。君省瑜看了他很久,終于撇開了一雙冷清的眼睛,良久方道:“我現(xiàn)在發(fā)現(xiàn),你倒和'他'很像。”說罷,她閉上了眼,像是在艱難地面對一項宿命的輪回。君家一脈從未出過愚笨子孫。君翰如讀的N大,建筑工程是其王牌專業(yè),他的成績與能力在同輩中又是拔尖之拔尖。那幾年,君省瑜恰是N大文學院邀請來的的客座教授,定期會去做寫報告講座。有幾次在路上碰見這位侄子,君省瑜冷冷看了他一眼,便撇過眼去。像是嫌丟人。事實上,按君省瑜教給君翰如的,在當時的大環(huán)境下,放棄文學研究而選擇建筑工程的確是正確的選擇。君翰如始終按照君省瑜的教育在前進著,絲毫未偏離。他是極度理性構(gòu)成的人,絕對不會有失控,也不存在感情。按著世間法則行事,做的一絲不茍,做到無可挑剔。正確是他前進的準則,也是生活的意義。簡直是一架機器。等君省瑜忍著一口氣,勉強接受這件事情,已經(jīng)是幾年之后了。君家人似乎都倔的很,半點沒有讀書人該有的通達,但凡認準了一件事,是至死不肯回頭的。她冷眼旁觀了幾年,見君翰如依舊是她教出來的那副模樣,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