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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她的就職演說。艾米瑞達眼神微微渙散,思緒不由得飄到了多年以前。那時,她和帕里以為飛炎隊的其他人都已經(jīng)在創(chuàng)生之柱內全軍覆沒,無論怎么呼叫都得不到一點回應,那些被她視為生命支柱的人——容遠,豌豆,諾亞,夜翼,巴拉比……所有的人,從此以后再沒有任何音訊。她的感覺,就像靈魂都被硬生生挖掉了一大塊一樣。那些日子,她說了什么,做了什么,如今艾米瑞達已經(jīng)完全回想不起來,只有那種無邊無際的黑暗和絕望還清晰地留在記憶深處。時至今日,每每當她想起一二往昔,依然會覺得遍體生寒。一次次地沖進老鷹星云內無望地尋找,一次次險死還生地回來,有時候艾米瑞達覺得,他們那時候尋找的已經(jīng)不是遭遇不幸的飛炎隊,而是死亡,是為了能夠葬身在伙伴安眠之所。從那時起,艾米瑞達和帕里即使在同一艘飛船上,兩人也很少照面了。兩個同樣悲痛的人看到彼此,不是相互舔舐傷口汲取溫暖,而是愈發(fā)鮮明地認識到現(xiàn)實的殘酷,將最深最痛的那個傷疤粗暴地撕開,看著對方流出的血,自己也感到痛苦難當。在最絕望的時候,賽琳達和伊斯力飛越數(shù)萬光年,來到他們身邊。慘劇之下艾米瑞達三人幾乎都崩潰了,只有賽琳達還保持著理智和冷靜。但她沒有說在那種情況下飛炎隊的人不可能活下來,你們不要再找了;也沒有說人死不能復生,節(jié)哀順變,要向前看之類沒有意義的話,這位年輕的公主殿下只是讓她的護衛(wèi)強制扣押了艾米瑞達和帕里,治療他們屢次進出尚有輻射和爆炸余波的星云過程中積累的傷勢,然后她利用自己帝國第一順位繼承人的身份和蘭蒂亞皇帝對她的寵愛,一聲令下,調來百萬軍隊,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在那時,艾米瑞達才鮮明地感覺到,身邊這個吃起飯來好像肚子里有個無底洞、連眉毛和口紅都涂不好的女孩真的是一國公主,銀河系最大勢力之一的繼承人。直到如今,在賽琳達已經(jīng)成為帝國女皇的現(xiàn)在,當年她因為私人關系調動帝國百萬大軍遠征、耗費巨大的人力物力的事依然是她被政敵攻訐的最大污點,甚至一度為此而險些失去繼承人的資格,事發(fā)當時她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但賽琳達一言不發(fā),從來沒有對他們邀功或者抱怨過,獨自一人頂住了所有壓力,擋下了全部的物議和是非,盡自己的能力調動所有的力量高效而堅定地搜索著。他們整整找了十年。那段時間里,他們相互扶持,彼此信任,一起走過了最艱難的歲月。是賽琳達把痛苦到想要自殺的艾米瑞達他們從崩潰的邊緣拉了回來。失去了最強大的那個人的庇護后,他們以驚人的速度成長起來,每個人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十年后,他們放棄了繼續(xù)尋找,不僅僅是因為艾米瑞達等人終于承認逝者已逝,也是因為他們不忍心再看著賽琳達如此艱難地支撐下去。然后,賽琳達回到皇室,伊斯力加入軍隊到邊境執(zhí)行任務,帕里也在一個傍晚沒跟任何人打招呼就消失了,只有艾米瑞達守在飛炎隊曾經(jīng)的地方,守著他們的飛船,日復一日,等待著似乎永遠也不會歸來的人。那是一段,連痛苦似乎都被淡化、卻更加絕望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那么的灰暗無光,當它結束的時候,她甚至完全想不起來這段時間是怎么度過的。她的人生,就像一根壞了的指針,走一格又跳回去,走一格再跳回去,反反復復,困在一個狹小的格子里走不出來。直到四十年后,容遠歸來。艾米瑞達閉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一幕——他就站在那里看著她,緩緩地,露出一個淺淡而溫暖的笑容。他是那樣的疲倦,仿佛下一刻就會倒在地上;然而他的身體里又好像有一種莫大的力量,支撐著他始終如山岳般屹立,挺直的背脊永遠不會垮塌。夕陽橘紅色的光照在他的身上,給他罩上了一層淺淺的光暈,使得整個人都顯得那樣虛幻,好似下一秒就會在眼前消失。艾米瑞達捂著嘴,她不敢出聲,不敢呼吸,只怕有一點擾動,就會將這個夢驚散。容遠柔聲道:“我回來了,艾米。”頓時,艾米瑞達淚如雨下。從那一刻起,她的時間重新開始流動。………………………………………………………………………………這是帝都星一個罕見的沒有風的日子,漫天的鵝毛大雪飄飄揚揚地灑下,不一會兒就在地面積了厚厚的一層。突然間,白茫茫的雪地里出現(xiàn)了幾個深深的凹陷,雪花也不再落下,而是在半空中就積蓄起來,蔚為奇觀。稍有見識的人看一眼都知道,這是有一架開啟了光學隱形模式的飛船落在了地面上。只不過,比看到雪花停在半空中更讓人驚訝的是,這艘飛船所停泊的位置并不是允許飛船起降的空港,而它停在這里,卻沒有觸動任何警報,顯然是沒有讓任何雷達探測到??紤]到這里是蘭蒂亞帝國的核心帝都星,光是一艘飛船出現(xiàn)在這里這個消息,就足以讓帝國國防安全部拉起警報了!飛船解除隱形,艙門打開,一個裹得嚴嚴實實的身影跳出來落在地上,雪頓時就淹沒到了他的膝蓋,他抱著胳膊原地蹦了兩下,嘶嘶叫道:“好冷??!凍死啦!”容遠站在門邊,無語道:“你的這套衣服應該帶有恒溫保暖系統(tǒng),你是不是忘了打開?”“啊,好像真的有!”穆小虎低頭研究了一會兒,捏住一個藍色的袖扣按了一下,不一會兒,暖意流遍全身,他活動了一下手腳,彎了彎腰,高興地道:“哇,一點也不冷了。小遠哥,這么好的衣服,你真送給我呀?”“一套衣服而已,不算什么?!比葸h道:“倒是你,以后去什么地方,一定要提前查好資料、做好準備才行,有些看起來安全的環(huán)境也看可能是致命的?!?/br>“知道啦。其實我老爸以前也這么跟我說過,但我一不小心就忘記了,嘻嘻……”穆小虎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過這個笑容被全方位防護的面罩遮得嚴嚴實實,容遠只看見護目鏡片后面那雙眼睛彎成了一個愉悅的弧度。于是他也笑了笑,又叮囑道:“這里離第一軍校的招生辦事處只有三公里遠,但是下雪天容易迷失方向,記得要把導航儀一直開著?!?/br>“我知道了,不會忘的!”穆小虎背起幾乎跟他一樣高的背包——其中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他原本的行李,大多數(shù)都是容遠讓阿爾法給他準備的,衣食住行無所不包,容量自然也相當可觀。幸好穆小虎天生力氣大,背著這樣重的東西也不顯得吃力。他揮揮手道:“那我這就走了,小遠哥,謝謝你送我過來!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