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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流出銀白色的漂亮電池液。“等等!”他身后的人一把拉住他,“你的血——你的也不是紅色!”都不是第一次被光塔坑,眾人見狀,幾乎不約而同地掏出小刀,在自己手指或者手臂什么地方劃開一道小口,看見紅血的人微微松口氣,而不少人的傷口流出白血,不只是他們自己,周圍的“人類”也齊齊臉色大變。“等等,規(guī)則是……背叛同胞扣分?”有人驚呼:“靠,我剛才砍的是人還是機器人我沒看清??!”但從他衣服上紅色的血跡來看,大概率是人類。有人臉色難看:“因為我被分成機械陣營,所以來襲擊我的是人類NPC!可——”“我?guī)湍銡⒘藬橙恕彼年犛雅e起掌心,露出紅色的傷口。“誰知道在哪查得分?”這話一出,眾人的表情就更加沉重了,他們翻看了所有隨身裝備,檢查了自己的選手系統(tǒng)界面,甚至有不死心的嘗試在身體皮膚上找到類似數(shù)字紋身的號碼之類,可惜一無所獲。“我這數(shù)字真的只是我女朋友生日?!币粋€青年尷尬地捂著胳膊,“再說了,我這尾數(shù)是6,剛才比賽不是說加減都是5分算嗎?”沒有人找到任何計分顯示,剛剛的情況又是最混亂的戰(zhàn)場,隊友互幫互助很常見,沒有人在擊殺撲過來的敵人時留意過對方是什么物種。現(xiàn)在一鍋沸粥一樣的戰(zhàn)局似乎進入了新階段,雙方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開始各自試探著撤回,于是選手們得以喘息,有時間仔細觀察,這一看又開始紛紛怒罵。“故意的吧,這特么兩邊長得有什么特別大的區(qū)別嗎?”大部分士兵都有全身機械裝甲,不論是人類還是機器人,并不會有太多暴露在外的皮膚,所以一眼看去兩邊沒什么特別大差異,根本分不清亂起來后砍得到底是什么東西。所以哪怕是傅重明這樣的S級,都不能精準回憶自己剛才砍過多少人,多少機器人,畢竟他隨手幫了不少被襲擊的選手。“沒有辦法計算積分。”傅重明退回路懷星身邊,向他展示了自己的手指——上面被他割開一個小口,果不其然,流出的血液是正常的紅色。“嗯?!甭窇研呛敛灰馔?,“簡單,但很有效啊?!?/br>X文明并不是一個多么先進的文明,或許它們先天維度高,但文化產業(yè)如果放在地球上,可能會賠錢到死,它們熱愛古羅馬角斗式的殘酷美學,以及玩弄人心帶來的狗血惡意,隨著賽季序號的增加,它的手段似乎也玩不成更多花樣了,強行把選手劃分陣營,這一招并不新奇。但比較致命的是未知——選手們知道負分會被判定失敗,但他們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多少分。“雙方的退兵似乎也是計劃好的。”傅重明看了看遠處,“人類軍隊回到了他們的天空母艦上,機器人部隊回到那個高墻后頭宅著了,剩下我們這些選手,如果想多殺幾個敵對陣營,來確保自己一定是正分……”他言盡于此,但沒有誰猜不到結果。生死存亡關頭,文明就會受到挑戰(zhàn),剛剛還熱火朝天的交戰(zhàn)雙方忽然齊齊撤軍,縮回堡壘里,恨得選手牙癢,因為如果無法突破NPC的重裝防線,那就只能把刀刃對準身邊。所有選手都能意識到這一點,于是議論聲四下響起,現(xiàn)在離凌晨清算積分的時刻還遠得很,所以還沒有到緊要關頭,人群還可以繼續(xù)喧鬧,焦慮地試圖商討一個對策,防衛(wèi)官們嘗試組織紀律和安撫情緒,他們敏銳地注意到,有一小部分選手默默向后退,試圖不被卷入那些熱烈的出謀劃策里。——這些并非是光塔選手,他們只是經歷過更絕望的處境,于是選擇不要去和其他人產生互動,因為不認識的話,就不會因為這些人的死去而太過難受。太陽防衛(wèi)法案里規(guī)定了,當不得不進行分組對抗時,為了活命而殺傷對方是被允許的,防衛(wèi)軍團會在休賽期提供心理輔導,但所有人都明白——這樣的游戲不會有勝利者,死去的人失去生命,活下去的人永遠不會忘記刀尖刺入真正同胞心口時的觸感。路懷星忽然說:“其實從一開始,那幫政治家喊出人類幸存這種愚蠢口號時,就已經是錯的了?!?/br>恒星隕滅,天地傾頹,是不會有任何幸存者的。即便僥幸保有生命,但延續(xù)下去的,也已經不再是曾經被熱愛的美麗故園。“所以就到這里吧?!甭窇研呛鋈徽f。他換上他的外骨骼,接駁口的紅色指示燈一個一個亮起,沿著他的外接脊椎,蜿蜒成一條優(yōu)雅但凌厲的弧線,然后他躍上一塊高高的巖石,氣勢凌厲地俯瞰著下方嘈雜的人群,抽出佩刀,光刃展開,轟地一聲如同驚雷落地,光刃在地面上劈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一時間全場瞬間安靜。這一刀氣勢恢宏,說一不二,連防衛(wèi)官都被鎮(zhèn)住,何況人群。所有人都回過頭,仰望著高聳巨石上的身影,那道人影修長挺拔,站得有些散漫,不像防衛(wèi)官們那樣儀態(tài)完美,但他的這種散漫卻無法掩飾那股鋒芒。陽光從他背后城市的廢墟間透過,照在他的臉頰和肩甲上,于是漆黑的裝甲被染上恒星的色彩,那張清冷的面容也多了一分火焰般的熾烈。刀鋒微微揚起,視力好的選手可以看見刀身上印著一行淡金的編號:07-S000位置顯眼,醒目,像一個值得被炫耀的知名商標。“以線為界,機械陣營的,站我左手邊?!鼻嗄昀涞貑⒋剑曇舨淮?,但過于安靜的現(xiàn)場確保了每個人都能聽清他清越冷冽的聲線,“剩下的站右邊,你們有一分鐘時間。”他的態(tài)度過于冷靜,眉宇間冰霜般的神色讓他的指揮變得不容抗拒,所有人幾乎下意識地選擇了服從,甚至沒有人回過味兒來問一句你是誰。有一種怪異的感覺,好像……他們應該聽從,好像他們不需要詢問,也好像是——他們本該認識這個人。地上的線很明顯,在場也沒誰左右不分,所以不到半分鐘,人群就已經被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撥。兩個陣營的總人數(shù)基本持平,不過絕大多數(shù)的白衣防衛(wèi)官,都在人類陣營。路微霜站在高處,露出一個充滿殺意的笑容。那本該是個危險的表情,但過于年輕俊秀的臉蛋配上一身澄澈燦爛的陽光,硬生生把這畫面扭曲得充滿美感,場下都有人忍不住,極其不合時宜地開始臉紅了。人群里的S級防衛(wèi)官安東的表情也相當危險,他憤憤不平地說:“不至于吧,在狗塔眼里,我們這一大坨人才能抵得過一個路長官?”傅重明乜斜他一眼,不無驕傲地冷哼:“你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