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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關注的半人馬座新星球,雖然還在發(fā)展中,但是上面將建成迄今為止最大的躍遷交換站,以后想必會變得很繁榮。“現(xiàn)在還剩下一個特派名額,”戈登問,“原本應該要根據(jù)申請表隨機抽取,但是我畢竟跟你關系好,就偷偷讓給你吧?!?/br>面對這么好的機會,澤維爾卻猶豫了一下:“這不好吧?!?/br>“有什么關系?”“其實,我主要是想,”澤維爾說,“如果要走,能帶上我家里這些人嗎?”“最多帶上你的魅魔吧,地球人愿不愿意去是一回事,去了能不能適應還是一回事。要是我沒記錯,那里的空氣全都是氮氣?!?/br>“那我恐怕……”“你可真是昏了頭了!”戈登恨鐵不成鋼地說,“反正英鎊帶走也沒用,你實在不放心,把錢都留給他們,我看吃兩輩子都夠了?!?/br>“可是薩莉實在太小了,又剛剛沒了父親,我很擔心她,”澤維爾說,“現(xiàn)在她只肯跟我們幾個人說說話,但是到真正地信賴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如果我離開了,她怎么辦?人是沒辦法一而再再而三地向陌生人敞開心扉的?!?/br>“哎,老天。又不是親生的孩子,你這么上心做什么?人類哪有這么脆弱,隨便養(yǎng)養(yǎng)嫁出去就萬事大吉。我跟你說,沒人比我更懂人類:等她有了孩子,什么毛病都好了?!?/br>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澤維爾仍然猶豫地搖搖頭,但不忘體貼地給戈登搭了個臺階:“要不這樣,我也寫一份申請,至于去不去,就讓概率決定吧?!?/br>戈登哼了一聲,說:“不用了。難道我還求你去嗎?別的天使巴不得少個競爭對手呢!發(fā)財?shù)氖抡l都喜歡,到時候萬一后悔,別怪我沒提醒你?!?/br>澤維爾連連稱是。或許因為這小小的摩擦,接下來的談話總有一種尷尬的氣氛。還好,戈登并沒有留下來吃飯的意愿,跟澤維爾客套了兩輪就扣上帽子準備離開。腳踩進鞋子,踏出玄關,戈登轉頭看著靠在門框上的澤維爾:“你就是太喜歡管閑事了,澤維爾?!?/br>**中午,以撒牽著薩莉散步回來,遠遠地看見澤維爾站在落地窗前抽煙。走近了,澤維爾看見他們,勉強勾了勾嘴角,權作問候。薩莉不安地拉了一下以撒的袖子,后者安撫地揉揉她的腦袋,把黛西給她梳好的辮子都弄亂了。午休的時候,澤維爾半臥在床上看,時不時用鉛筆在上面做標記。以撒一屁股坐到旁邊來,伸手撥弄澤維爾的金發(fā)、刮刮他的鼻梁,惹得天使頻頻歪頭躲他。“怎么了?澤維爾叔叔不高興嗎?”以撒捏起鼻子,學薩莉的語氣問。澤維爾忍不住笑了一下,說:“沒有,就是有點煩心。”“煩什么呢?”“唉,說來話長。”“那就不說了,”以撒從澤維爾手里抽走那本手冊,隨手甩到沙發(fā)上,他自己則鉆進澤維爾懷里,“讓神奇的以撒為你排憂解難——”因為事前澤維爾拉好了窗簾,作者也不知道里面嗯嗯啊啊地發(fā)生了什么事??傊骠[似的溫存一陣,兩個人黏在一起,沒一會兒就受不了地爬起來洗澡,然后把窗戶統(tǒng)統(tǒng)開起來。天氣逐漸熱起來了。“你看,”澤維爾抱怨說,“都是你非要做,多熱呀,大下午的?!?/br>“你有本事別硬!”以撒說,“……煩死了,現(xiàn)在還不是最熱的時候呢。你說,那些六月新娘是怎么忍住不逃婚的?”“想不通啊。”澤維爾說。臨近夏季,降水前的悶熱越來越讓人感到難熬了。想來再過一段時間,蟬就要叫喚起來,到那時還更添一陣煩躁。以往最熱的時候,澤維爾會在風扇背后放一盆冰塊,這樣吹出來的風稍微涼快些,但是也很容易把地面搞得濕漉漉的,昂貴的木地板可經(jīng)不起泡水。“你想不想去旅游?”澤維爾突然問。“……???”“要我看,咱們去美國吧。可以在長島租一套小別墅,就我們倆?!睗删S爾說。“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以撒說,“你還會舍得花錢請我去旅游?還那么遠,瘋了!是不是想把我扔在那里啊。我不去。”“哪有這回事,”澤維爾哭笑不得,“唉,反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到時候再說吧!”原本,以撒以為這只是澤維爾熱昏了頭的幻想,沒想到他還真的挪用了次年的年假,在五月份跟以撒一起動身去長島度假。路上,澤維爾暈船了,一直到上岸才昏昏沉沉地好轉了一些。據(jù)他說,自己從來沒有過這么嚴重的反應。這似乎不是個好開端。“人家度假都是去戛納之類的地方,”以撒說,“也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我還以為你會去看羅伯特行刑呢?!?/br>“他?唉,絞刑有什么好看的。說來真是夜長夢多……”“什么夜長夢多?”“沒什么?!?/br>以撒有點摸不著頭腦了。即使是在度假中,澤維爾看起來還是那么悶悶不樂。他一天到晚都在看那本,偶爾抬起頭,惆悵地望著窗外,外面是灰蒙蒙的、風雨欲來的天空,屋子里每一扇窗都開著,沒有一絲風,搖頭電風扇徒勞地嘶嘶吐熱氣。天使和惡魔癱坐在藤椅上,相對無言,別說上床,連手指頭都不愿意碰到一起。“這里簡直比英國還熱!”以撒抱怨。澤維爾長長嘆了口氣。突然,啪!一巴掌蓋在小腿上,打死一只蚊子。的確,長島之行沒有澤維爾說的那么好,但其中最不滿意的應該還是澤維爾本人,這自詡優(yōu)雅的家伙不喜歡那些美國鄰居。然而,因為沒有什么工作做,在看完了一天的所有報紙之后,澤維爾就開始感覺很無聊。以撒帶著他去釣魚,可是澤維爾并沒有這方面的天賦,而同時他又特別不喜歡干自己干不好的事。過了幾天,澤維爾給自己找了個給香水寫廣告的活兒。用他的話說,如果一個人隨時能寫出好幾萬字的報告,那么書寫任何稿件都不再是難事——他已經(jīng)完全是一臺胡言亂語漂亮文章生成器:給我菲茨杰拉德的韻腳,給我王爾德的文風,給我一首長詩,給我兩到三句話……好,沒問題。有時候,澤維爾會開著車載以撒去城里下館子,飯后一人一瓶汽水,拐去劇場隨便看點什么,散場后,兩人拖拖拉拉地走在磚石路上,有時候抽煙,有時候不,經(jīng)常迷路。許多商人跟了他們大半程,試圖推銷完全無用的產(chǎn)品;許多時髦的年輕男女親昵地談笑,不知道自己剛剛和天使擦肩而過。后來,以撒回想起那一天,覺得跟以往并沒有什么不同。白天的時候,澤維爾突然打開衣柜,給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