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

“那么平常飲用加熱過的水和牛奶會比較好，”路易說，“我是路易，修道院里的醫(yī)生，如果身體有什么不適可以來找我?！?/br>
安排的房間位于走廊盡頭，木門看上去嶄新且結(jié)實。

“抱歉，不過我在上次案件的資料中看見房門用的是栓鎖?！睗删S爾說。

“案件……您是指戴維修士嗎？愿他安息，事實上正是在這之后，不知從何傳來他并不是酒后自殺而是謀殺的流言，院長請人把所有房間的門鎖都換成新式防盜鎖，包括修女院也是?，F(xiàn)在大家都很安全?！?/br>
“這么說，院長真是個細心的好人。”

路易不置可否。

說話間，路易把鑰匙插進門鎖，卻沒把門打開，來回轉(zhuǎn)動多次，能聽見鑰匙卡住的聲音。

路易說：“可能是鎖出了問題。”

隨后，他竟然從口袋里掏出一根鐵絲來代替鑰匙插入鎖孔，澤維爾注意到以撒挑了挑眉。才過兩秒，只聽咔嗒一聲，門打開了。

路易說：“祈禱過后我會再來看看?！?/br>
注意到以撒的目光，他解釋說，自己很擅長和機械打交道，一些和他關系不錯的修士私下里管他叫路易十六。

“因為您恰好是法國人？”澤維爾問。

路易面露驚訝之色：“是的，先生?！?/br>
“習慣使然，希望沒有冒犯到你，”澤維爾說，“不過這可不是個吉利的綽號。”

“天主保佑我們，”路易笑著搖搖頭，讓開門的位置，“我在樓下等您?！?/br>
房間是很普通的雙人間，能看出在他們來之前被打掃過，空氣中有一股久置空房的灰塵氣味。以撒把行李箱推到床尾，澤維爾打開窗戶，從這里可以看見不遠處的庭院。

以撒說：“要是我沒理解錯，你接著要去祈禱？”

澤維爾點點頭。

“那我呢？”以撒指著自己的鼻子問，“你不覺得讓一個惡魔……”

無論如何，澤維爾和以撒還是跟著路易往禮拜堂去了。

從樓上下來，穿過長廊，可以看見庭院里一些修士正在勞作，據(jù)說北面的耕地上還有很多修士從事耕種，修道院基本能自給自足。

禮拜堂和其它建筑一樣，修繕得很完滿，彩窗色彩艷麗，上面繪有殉道者的形象；過道兩側(cè)的圣母雕像神情平靜而慈悲，嘴角噙著若隱若現(xiàn)的微笑，又仿佛就要落下淚來。澤維爾之前沒少做過禮拜，但就算是那些受捐頗豐的教堂里也未必能見到如此精美鮮活的作品。

他們來得較晚，大部分修士已經(jīng)落座，澤維爾也領著以撒坐在角落。澤維爾祈禱的時候，以撒依樣畫葫蘆，眼睛卻盯著不遠處兩只蒼蠅，跟著它們飛行的軌跡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還好因為位置不起眼，沒人注意到這個像士兵似的無禮家伙眼睛正滴溜亂轉(zhuǎn)、當眾開起了小差。

“我們都如羊走迷，各人偏行己路，耶和華使我們的罪孽都歸在他身上。

“……”

修士們一天勞作6-8個小時，而用于祈禱誦經(jīng)的時間也有4小時左右，眾人虔誠的模樣讓人望見就心生平靜。

事實上，這所修道院里四處都洋溢著平靜安定的氛圍，完全沒有被數(shù)年間偶然發(fā)生的幾起命案打亂節(jié)奏。然而，上帝的牧群中間，并非每個都是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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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禱過后終于進入正題，澤維爾和以撒坐在一側(cè)，院長坐在對面一側(cè)，三人的表情都很嚴肅，其中以撒是因為受到囑咐，盡可能地擺出警覺如獵犬的、不好招惹的表情。

“我對李先生的失蹤深表遺憾，愿主保佑他平安無事。不過據(jù)我看，他在離開之前表現(xiàn)得一切正常。”院長回憶說。

“他有沒有告訴過您離開的原因或者目的地？”澤維爾問。

院長沉思片刻，看了澤維爾一眼，很抱歉地說：“李先生的確說過一個地名，但我已經(jīng)不記得了。我當時并沒有在意?！?/br>
“您知道，在他失蹤之前，他因為調(diào)查戴維的案子在修道院里待了很長一段時間。我想知道他和其他修士的相處情況，并且希望您能允許我在修道院里走動、單獨地和一些修士談談。”

澤維爾已經(jīng)盡可能地委婉，但院長仍然被這話嚇了一跳，并且有一瞬間露出不悅的神色。這也可以理解，畢竟這就好像在說修道院里藏著個犯罪分子似的。

院長一時沒有說話，不安地皺起眉頭。這時，澤維爾再加一碼：“蘇格蘭場很重視這個失蹤案，畢竟李先生與這里發(fā)生的上一起案件有關。另外，在他失蹤之前，有一些話似乎可以將失蹤的原因指向修道院，如果有任何證據(jù)能夠證實，這將是一樁震驚大不列顛的大案。我也不希望為難您，只是——”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院長不安地打斷了他，然后又小聲道歉，“修道院里都是好人，先生。他們中有教師、醫(yī)生，都是些好人，是正派的人。您不能……”

澤維爾不得不花了些時間安撫院長的情緒。

這時，以撒仍然像條忠犬一般默默地坐在一旁，心里很疑惑地想道，澤維爾好像很早就不再協(xié)助蘇格蘭場破案了。他記得這件事在報紙上刊登過，用一個小板塊……不過這不重要。他不是愛琢磨事情的人，很快就把它忘記了。

以撒能做好所有被要求做的事，澤維爾希望他在必要的時候能起到威懾的作用，也許現(xiàn)在就是必要的時候。在羅伯特院長猶豫的時候，他兇惡地瞪了老人一眼，把可憐的家伙嚇得一時間竟劇烈顫抖起來，額角不斷沁出豆大的冷汗，打濕斑駁的灰發(fā)；原本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緊緊攪在一起，不難想象長袖下肌rou痙攣的狀態(tài)。

“您怎么了？”澤維爾急急忙忙站起來，“我是醫(yī)生，請讓我為您看看……”

院長急急忙忙作出制止的動作，顫顫巍巍地從身上摸出一包藥片，就著面前的冷水服下，自己調(diào)整呼吸，許久才平靜下來。

他長舒一口氣，苦笑著搖搖頭：“讓您見笑了，澤維爾先生。別擔心，只是身體出了問題，人到老了，像機器一樣，各個零件都有磨損，我感覺好像隨時要從身體里跌出來似的。就快到退休的時候了——好吧，我會盡快通知管事和其他修士，如果能幫到忙就太好了?！?/br>
一個病痛纏身的、快要退休的老人，不希望自己在任期間有什么差錯也是人之常情。澤維爾對他表示理解，院長笑了一下，說：“李先生是個很溫和的人，在修道院調(diào)查期間，雖然和修士們交情泛泛，但大家都對他印象不錯，因此我不認為誰對他有怨恨，除了……”他的話在這里戛然而止。

“請說下去，”澤維爾說，“我們的所有談話都會保密。”

“這……”院長還是猶豫，“如果我說了誰，誰就會被列為嫌疑人嗎？”

“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