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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陌生而危險的地方睡著,是十分危險的。不過,每時每刻保持著高度的專注,也容易導致疲乏。神經(jīng)繃得太緊,容易斷掉。張弛有度,勞逸結合,才是最佳狀態(tài)。但凌衍沒料到,他剛走了一步,后腳就被一只手抓住了。這只手是從地里鉆出來的,由魘獸的鮮血匯聚而成。凌衍一開始只以為處理掉魘獸的尸體會阻止它們復活,沒想到它們流出來的鮮血也可以凝聚成實體。這里的土地早已浸透了魘獸的鮮血,表面呈現(xiàn)出詭異的猩紅色。顏色跟純粹的鮮血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凌衍眸中厲芒一閃而過,揮劍斬斷血手,腳尖輕點地面,跳開血手可觸及的區(qū)域。站穩(wěn)后,他雙手掐訣,周身靈氣如波濤般上下翻涌。而后,凌衍厲喝一聲。隨著這一聲的落下,平地大風起,飛沙走石,攜泥帶土,直接將所有帶血的地皮掀了起來。空氣中仿佛形成了一只由靈力匯聚而成的大手,大手抓住厚實的地皮,用力地朝天空一丟。浸透魘獸鮮血的地皮頓時被丟到十八里之外。做完這一切后,凌衍是真的累了。他扭頭一看,卻見陸孤寒還在睡著。看來真是累壞了,凌衍心道,不過警覺性太差可不行啊。他嘆了一口氣,叫醒了陸孤寒,道:“走了!要睡回去睡?!?/br>剛才那下動靜太大了,可能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回去睡安全。陸孤寒很是聽從凌衍的話,也沒有多問,一邊揉著惺忪的睡眼,一邊亦步亦趨地跟在凌衍的身后。回到小木屋時,已然天光大亮。澄凈的紅色天空上漂浮薄薄的纖云。陸孤寒一回木屋就趴在木桌上睡著了。凌衍問他為什么不去床上睡。陸孤寒說床要留給恩人睡。凌衍抿唇,回答道:“你還是去床上睡吧。我不累,我在旁邊打坐就可以了。那本就是你的床。”而后又費了一番口舌。陸孤寒這才乖乖爬上木床睡覺。凌衍在木屋里尋了處干凈的地方,打坐調息。“恩人,我們什么時候走?。俊标懝潞砻嫦蛄柩?,小心翼翼地問道。凌衍眼中浮現(xiàn)不解:“走?走去哪?為什么要走?”“恩人不是從別的地方來的嗎?”陸孤寒問,“不要回去嗎?”“這個啊……”凌衍驟然反應過來。他肯定是會走的,會離開這個秘境,但對陸孤寒卻不能這么說。“再看吧?!绷柩芑卮鸬?,“我還會在這里多呆幾天?!?/br>“哦?!标懝潞畱艘宦?,垂下眼眸,睫毛如蝶翼般輕輕顫動。他悶著聲音又問道:“那么……恩人會帶我走嗎?”“???”凌衍眼中的疑惑越發(fā)多了。他一個闖秘境的人,怎么可能帶得走秘境的“假”人呢?凌衍心里其實很明白,宗劍一無里的靈獸、兇獸可能是真的,但里面的人絕對是“假”的。想也知道,無一劍宗的陣法大能怎么可能把一堆活人關在一個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開啟的荒涼秘境中呢?那樣也太不人道了吧。沒有得到回答,但陸孤寒已經(jīng)從凌衍的表情里得知了答案。他整個人瞬間黯淡下來,面部線條繃得緊緊的。凌衍安撫道:“我會幫助你變強,這樣你就可以在宗劍一無活下去了,說不定還可以稱王稱霸,也就不用離開了?!?/br>“知道了?!标懝潞^靠在枕頭上,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爸x恩人。”他補充道。凌衍站起身來,走到木床旁,聽見床上那人躲在被子里,發(fā)出細微的抽噎聲。“你就這么想離開這里?”凌衍無奈地捏了捏眉心。“想?!标懝潞畯谋蛔永锩俺鲱^來,但仍不敢看向凌衍,而是把視線落在床腳的地板處?!拔蚁牒投魅艘粔K離開這里?!?/br>50時機晨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照進屋內,陸孤寒攏著被子,線條分明的薄唇倔強地抿著,眼瞼低垂。凌衍站在木床邊,經(jīng)由雕花窗欞篩過一輪的斑駁光影落在他臉上,他略感不適地瞇了瞇眼睛。凌衍沒有貿然開口回答,他心里想的是:這里是一處秘境,而秘境里的某個“人”目前在請求自己帶他出去。這是不是有什么別的意味呢?也許和通關秘境的方法有關。但系統(tǒng)差不多已經(jīng)告知他,要想通關,就得進行“強弱的逆轉”,換句話說,就是培養(yǎng)出一名強者。所以……電光石火間,凌衍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什么。他猛地抓住了那轉瞬即逝的靈光。陣眼!奇石!凌衍進入宗劍一無不只是為了通關,拿到一些不痛不癢的寶物。他最想要得到的東西就是那顆據(jù)說能讓人白日飛升的奇石。凌衍黑沉的眼睛中帶著沉思與考量,卷而翹的眼睫毛接連地動了幾下。“我盡量?!绷柩軐﹃懝潞吐暤?,“如果有可能的話,我愿意帶你一起離開這里?!?/br>他沒有把話說死,而是在兩個方向上都留下了轉圜的余地。無論最后結果如何,無論凌衍能否將陸孤寒帶離秘境,凌衍都不算食言而肥。陸孤寒自動忽略了凌衍口中的那個限定詞“盡量”,在他耳中,這就是凌衍在向他做出承諾。他眼中滿是驚喜,剛才憂愁的神色頓時消散如煙。他忽地從坐直了身子,伸展雙臂,將床邊的凌衍抱了個結結實實。“恩人,我好開心?。 ?/br>陸孤寒緊緊地抱著凌衍,腦袋歪在凌衍的右側肩頭,用自己的動作來訴說心中的歡喜。有幾縷烏黑的發(fā)絲從發(fā)帶的束縛中脫離,落進了凌衍領口處的間隙中。凌衍覺得鎖骨處有些癢。他推開陸孤寒,還順帶替他拉了拉被子,淡淡道:“早點休息吧,今晚上我們繼續(xù)和魘獸切磋比試?!?/br>聽到魘獸二字,陸孤寒頓時安靜下來。“害怕?”凌衍問。陸孤寒搖頭,回答道:“不怕。我現(xiàn)在打得過他們。”“那……”“我只是……我只是怕累?!标懝潞⌒囊硪淼卣f話,語氣中無端透出委屈之意,活像一名面對繁重課業(yè)的悲催書生。陸孤寒補充道:“昨晚上,我一共斬殺了五百來只魘獸,拿劍的手好酸?!?/br>凌衍不禁啞然失笑:“累是正常的,習慣就好?!?/br>滿以為會被減負的陸孤寒:!??!“明白了,恩人?!标懝潞酆瑹釡I,默默縮回被子里,乖乖睡覺。休息好了,才有力氣努力變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