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那幾人望去，一時間竟然對上嘉熙的目光，嚇得他連忙將腦袋轉(zhuǎn)了回來。

“那個女生……”他往前小跑了兩步，與李煦涵并行。

李煦涵回過頭來，一臉歉意：“他們都是我這邊高中的同學。宇陽的性格就是那樣，特別喜歡揶揄人，你別放在心上。嘉熙的話，我猜是宇陽和她說了什么吧。”

“說了什么……”

“他瞎猜你我關系罷了?！崩铎愫瓫]有明說。然而陳啟星一想便想到了，吳宇陽肯定是猜他是李煦涵的男朋友，不然他們不會有那樣的反應。陳啟星轉(zhuǎn)過頭去，看了李煦涵一眼，李煦涵的表情藏得很好，不溫不火，陳啟星什么都沒看出來。

可他好奇，吳宇陽不可能平白無故地就覺得他是李煦涵的小男朋友，除非李煦涵曾經(jīng)也交過男朋友。

“你想問什么？”

陳啟星被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打量的目光，假裝什么都沒干過。

李煦涵掃了一眼陳啟星的發(fā)頂，總覺得要是給他安倆耳朵，此刻早就縮起來了。他不禁好笑：“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一旦錯過，以后關于這個話題的內(nèi)容，我都不會作答?！?/br>
第12章

只有這么一次的機會……

陳啟星抬起頭來，望向李煦涵的側(cè)臉。今天與李煦涵的交往交流，他收貨頗豐。他知道了他除了在攻讀臨床心理學博士以外，還在機構做兼職心理咨詢。他也知道他看過許多歷史書籍，對畫作來歷所知甚廣。李煦涵還告訴他，在沒有拿到心理咨詢的這份工作前，他靠一對一教小孩鋼琴來賺零花錢。

可他還有很多事情不知道的，李煦涵總是巧妙地避開關于他私生活的一切話題。

如此想來，他有些茫然，他覺得他心里對李煦涵的感情起了變化，可他還沒有理清一個思路來。

他的確有很多東西想問李煦涵，而李煦涵也在鼓勵他。

李煦涵一直沒有說話，直到上了車，才讓他把地址發(fā)到手機里，好開導航。陳啟星一直在獨自出神，被人點醒，一時間手忙腳亂。

但也幸好這么一句話，李煦涵恰到好處地將陳啟星從漫長的猶豫中拽了出來。陳啟星盯著他啟動車子，下車窗，從停車場里開了出來。兩邊的車窗都被搖了下來，空氣找到了千載難逢對流的機會，匯聚成了風，呼呼地打在陳啟星的臉上。李煦涵把音樂調(diào)到最小聲，趁著40的限速給他打了個眼色。

也許是因為風吹昏了頭，陳啟星喉結一顫：“你交過男朋友，對嗎？”

李煦涵就知道他會問這個問題，了然一笑：“還有其它的問題嗎？”

“……”陳啟星舔了舔下唇，“那個女生和你的關系不一般吧？”

“我知道了，你想知道我的感情史。我把你剛才問的兩個問題合并一下來回答吧?！崩铎愫劬粗?，口中卻娓娓道來，“嘉熙是我第一個女朋友，是我澳洲高中的同學，一塊兒去了悉尼讀大學，但是我們沒在一起多久就分手了。后來我還短暫地交過兩任女朋友，可惜都不長久?！?/br>
“男生呢……？”

“嗯，你猜得沒錯，宇陽他們有那樣的反應，是因為我之后和一個男生在一起過，那是我交往過最久的對象，大概有快兩年。所以希望你能明白，我從來沒有歧視過你或是如何?！?/br>
雖然答案意料之中，但陳啟星仍舊還是訝異地張大了嘴，愣怔道：“……那……那你覺得自己……到底喜歡女性……還、還是男性？”

李煦涵覺得這個問題很是有趣，笑了起來：“我頂多算是個雙吧。不過我暫時沒有再進入一段關系的打算，最近太忙了，不會有時間和對象交流的?！?/br>
他說了一句陳啟星完全沒有問及的話，陳啟星覺得那是在暗示他，不要有任何非必要的想入非非，以免浪費雙方的時間。陳啟星澀澀地笑了笑，將自己那邊的車窗升起。高速行駛的車子帶來的風太過猛烈，拍得他頭昏腦漲的。

“也是，我覺得我讀個碩士都一個頭兩個大的，完全不敢想象讀博士得多忙?！标悊⑿怯盅柿丝谕僖?，打了個哈哈，換個話題，“你怎么會想要去讀博士的？你讀完四年心理學以后不是出來也能從事心理咨詢嗎？”

“我想去醫(yī)院工作，也想從事精神疾病方面的研究，這些普通的咨詢性心理醫(yī)生是做不了的。你呢？你為什么想要過來讀IT？”

陳啟星坐直了身子：“我的理由太膚淺了——為了移民，也為了錢。”

他們都還沒有深交到聊這么深刻的話題的時候，而且李煦涵今天透露的也已經(jīng)夠多了，暫時不打算繼續(xù)誘導他說別的。他們很快就又將話題轉(zhuǎn)到今天的展覽上去，又牽扯到墨爾本的吃喝玩樂，這一聊就聊到了陳啟星樓下。

李煦涵把車停在路邊一小時的停車位里，抬頭看了下陳啟星目前所住的公寓樓：“你新搬的地方的確不錯?！?/br>
“那是，里頭很新，比之前宿舍的條件要好多了?！标悊⑿切α诵Γ蜌獾?，“下一回請你上來喝茶吧?！?/br>
李煦涵沒當真，也只是微笑。陳啟星往里走了兩步，回頭一眼，那輛途觀已經(jīng)開走了，門口的臨時停車位又變回空蕩蕩的。方才對話填滿的腦海一下又空了，一輛來往的帆船都沒有，連海風都靜了。他垂下眼簾，三步并兩步地走到感應門前，掏出卡來，刷開了門。

他沒有坐電梯，反倒是一步一步地走樓梯上三樓。其實樓梯并不長，但好似多出來的那些時刻能讓他有多幾秒的放空時間。

公寓的門很快就出現(xiàn)在他眼前，他掏出鑰匙開門，一進去就看見程澄在吸塵。陳啟星被吸塵器的噪音嚇了一跳，喚回了魂，頓時覺得自己腳都無處可放。

“沒事，我還沒吸到門口，你先換鞋子進來吧?！背坛侮P掉吸塵器，站直了望向他。陳啟星很不好意思地在對方的注視下?lián)Q了鞋，把拖鞋拎在手里，直接穿著襪子踩進室內(nèi)。

“我換了人字拖來幫你吧?！?/br>
程澄看了一眼從面前走過的大男生：“不用了，沒幾分鐘。我看你今天也累了吧，好生歇著?！?/br>
陳啟星見她冷冷淡淡的，抿了抿唇，又有些手足無措。他剛準備打開自己房間的門，程澄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對了，我煮多意面，放在冰箱里了，留了你的一份，給你晚上吃?！?/br>
陳啟星愣了一下，連忙朝程澄喊道：“謝謝你，Emily。”

“不用謝?！背坛蔚穆曇粢呀?jīng)跑到了玄關。

陳啟星覺得有些累，將牛仔夾克脫掉，換上了一件家居常穿的衛(wèi)衣，把褲子也換了，直接就倒頭睡到床上。他抱著被子滾了兩滾，心里老想起嘉熙和吳宇陽的眼神，又想到李煦涵的感情史，心里頭亂得像一團麻，解都解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