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棵迎風搖曳的細竹,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欲來的風雨折斷。霍經(jīng)時在他身后按喇叭:“快上車?!?/br>夏行星和往日一樣充耳不聞。眼看潑墨般的烏云就要壓到天邊,霍經(jīng)時掩下心里的怒氣和無奈,只得拿了傘下車去跟在他身后。“你是想被雨淋感冒嗎?”男人一邊說一邊把手里的傘塞到夏行星手里。“霍先生的招數(shù)太老套了?!边@種牽扯有一就有二,夏行星嘲諷,下次是不是就該問他還傘還人情了?他不想再和霍經(jīng)時再有哪怕一丁點聯(lián)系,拒絕道:“待會我自己會買傘的?!?/br>“你不會的”,霍經(jīng)時深深地看著他眼睛,篤定下結(jié)論。“連收我的一把傘也這么難嗎?”霍經(jīng)時太了解他,夏行星是絕對不會在這種消費水平高出這座城市整整十倍的商圈買一把傘的。何況現(xiàn)在準備下雨,商家還要坐地喊價,那夏行星寧愿淋雨回家。夏行星覺得霍經(jīng)時也跟在他身后好一段時間了,非但沒有放棄,還更有一種越挫越勇的架勢,不知道他哪兒來的底氣和耐性。他下了決心趁著今天把話說清楚:“難,我不想收你的任何東西,也不想和你再有一點牽連,你何必這樣每天都跟著我,沒意思。”“是挺沒意思的,”霍經(jīng)時看了一眼來勢洶洶的烏云和劈開半邊天空的閃電,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說:“可是如果我不跟著你,那就真的一點可能都沒有了?!?/br>他抬起漆黑的鳳眼,仿佛要看透夏行星的心內(nèi)心深處:“即便知道現(xiàn)在也沒有可能,但我做不到什么也不做?!?/br>夏行星沒想到霍經(jīng)時竟然這么冥頑不靈,冷下心,故意說:“霍先生,您是故意的嗎?”霍經(jīng)時不解:“什么?”“特地讓我也體會體會您十年前的感受?!?/br>他輕飄飄地笑了一聲,聲音柔緩,說的話卻像一把扎進人心的刀子:“原來被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糾纏的感覺是這樣的,難怪你當時……我都理解,說實話現(xiàn)在這些招數(shù)都是你為了折磨我故意想出的法子吧?”“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噢不,應該不是您想出來的,”他歪了歪頭,笑:“胡易還是何禹?”霍經(jīng)時如墨的瞳孔變得越發(fā)幽黑,深不見底,不敢相信眼前的少年把傷人的話說得這樣自如和純熟。他還不知道,原來夏行星竟是這樣利牙利齒的,殺人不見血。“折磨?”男人聲音發(fā)冷。“我的存在對你來說,是一種折磨?”夏行星眨眨眼:“不是嗎?”“只要看到你,我就會想起我曾經(jīng)是一個怎樣的人,一個如何死皮賴臉糾纏別人的、被別人極度惡心厭棄的人?!?/br>他的聲音在風雨欲來之中飄得很輕:“你為什么要時時刻刻來提醒我呢?”“放過我吧,我不想再想起這些了?!?/br>眼看瓢潑驟雨就要傾蓋而至,地面秋葉狂舞,雷聲隆隆。良久,霍經(jīng)時聲音暗啞:“對不起?!?/br>男人削薄的唇抿成一道極緊繃的線,豆大的雨點終于從天落下,他撐開黑色的大傘塞到夏行星手里:“傘你拿著。”夏行星看著對方被雨淋濕的肩膀和眼中連大雨都無法沖淡的失落和死寂,強迫自己忽略心尖上涌出的一絲異樣,直直迎著他的目光,說出自己的條件:“霍先生答應我以后不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我就把傘拿回去。”雨越下越大,天也越來越黑,光線昏暗微弱,街上已經(jīng)沒有行人,風聲雨聲如獸類怒吼嘶鳴。霍經(jīng)時鳳眼瞇起,語氣沉怒冰冷:“你威脅我?”誰能想到這么個看起來乖乖巧巧的少年在拿捏住別人的軟肋之后,會不惜以自己的身體為代價來換取和他決絕的機會。夏行星站在大雨里,單薄的脊背被風掃得發(fā)寒,頸脖的線條在飄搖的風雨中顯得優(yōu)美纖細,卻也倔強不屈,他輕聲喃喃:“我沒有辦法啊。”霍經(jīng)時鼻高唇薄,目光深邃,雨水順著眼睫劃至鼻尖,啞聲問:“真這么恨我?”恨到不惜拿自己的身體來做條件,換一個他的以后永不糾纏?夏行星不答,不耐冷聲問:“霍先生想好了嗎?”兩個人就這么站在漫天雨幕里對峙,誰也不肯先認輸。“回去吧,”霍經(jīng)時喉嚨滑動,終究是放開手,退后一步。離開雨傘庇護的范圍,豆大的雨點立馬肆無忌憚地浸濕他的衣衫,肆虐的風雨幾乎將他吞噬。霍經(jīng)時閉了閉眼,掩下幾乎要漫出眼底的悲傷與痛意,囑咐道:“回去洗個熱水澡。”他舍不得,明知道夏行星實在拿自己的身體威脅他他也舍不得。夏行星的身體經(jīng)不起這樣耗。夏行星就當他是答應了自己的條件,壓下口邊的那句“我撐你回車上”,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一個人撐著傘,不再回頭,徑直消失在滂沱大雨之中。巨大的雨幕似乎要將這座繁華的城市沖洗個干干凈凈,不留一絲過往塵埃。自從那個雨天之后,夏行星再也沒有在咖啡廳和他家教的地方遇到過霍經(jīng)時。店里的小jiejie們討論起那位英俊的男客人時紛紛惋惜,問夏行星:“星星,七號桌那位先生怎么不來我們店里了?”平時店長都是直接吩咐夏行星去招待他。夏行星手上擦拭馬克杯的動作如行云流水,絲毫未停,垂目輕聲答道:“大概是想通了吧?!?/br>“嗯?想通什么?”夏行星又開始擦拭咖啡機:“沒什么?!?/br>另一個女孩子問:“那他以后還會再來嗎?”夏行星眼睫輕輕顫了一瞬,說:“不會,他再也不會來了。”聲音很輕很輕,像是云在天邊的一聲輕嘆。如愿以償,但他想要的平靜卻沒有來,夏行星這段時間總是有些心不在焉,就連一起值班的搭檔都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別人問起來,他什么也不會說。明明一切都塵埃落定,夏行星卻比從前更沉默,沒有起伏,也無期待,好在生活的節(jié)奏都在按著計劃和安排安穩(wěn)有序地進行。除了夜里在夢中被驚醒的慌張和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