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哭出來，可此時她的眼中根本流不出任何東西。

她滿心絕望，比想要來京城時還要絕望。

最后，她望著謝臨溪道：“大人，我還能見到我孫女嗎？”

謝臨溪道：“一人說是活契一人說是死契，既然有爭議，自然要查證清楚?！?/br>
老婦人渾濁的眼中起了絲亮光。

章顯是在第二天快要上早朝的時候聽到章喜被謝臨溪抓走的。

等他問清楚前因后果，已經(jīng)到了要上早朝的時間。

章顯很明白，在天獄司呆了一夜意味著什么。

天獄司的刑罰沒有人能輕易扛過去，章喜也是，就是不知道他說了什么。

章顯在房內(nèi)猶豫了會兒，最后還是整理下官衣，去上早朝。不管章喜說什么，有些事都同他沒關(guān)系。

*

今日的早朝有些沉悶，沒有人上折子說國事。

齊靖淵問了下刑部左家被滅之事的進展后，便沒有再說什么。

小皇帝更是沒有什么話要說，他看了看眾人，準備要退朝時，章顯看了看人群中若無其事的謝臨溪，他咬了咬牙，站出列道：“皇上，微臣有本要奏。”

小皇帝一看是章顯，第一反應(yīng)是看齊靖淵。

畢竟章顯在朝堂上針對最多的人就是齊靖淵。

齊靖淵臉上也有些意外，他斜視了章顯一眼，一副等著他出招的模樣。

這么來一出，沉悶的氣氛瞬間沒有了，就連半瞇著眼的太傅季明毅都睜開了眼。

小皇帝干咳兩聲，開口說了句準奏。

章顯跪在地上，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要狀告謝臨溪目無王法，天子腳下，胡亂抓人。

齊靖淵的眼皮隨著章顯的話以rou眼可見的速度垂了下去。

謝臨溪則一臉詫異道：“章大人何出此言？”

章顯一臉憤恨道：“謝統(tǒng)領(lǐng)，皇上面前，你還敢不認？我家?guī)煚斦孪菜负问?，需要勞煩謝統(tǒng)領(lǐng)招呼都不打，就把人給抓到天獄司嚴刑逼供？”

“章大人這話說的嚴重了吧，什么叫做抓到天獄司嚴刑逼供?！敝x臨溪還未開口，齊靖淵就幽幽開口：“怎么，在章大人眼里，天獄司是個沒有法度的地方？”

章顯一臉正氣道：“臣知道王爺信任謝統(tǒng)領(lǐng)，可臣現(xiàn)在只想知道章喜到底犯了什么事。還望謝統(tǒng)領(lǐng)在皇上面前能給臣一個交代?！?/br>
這次不等小皇帝開口，齊靖淵微微回身，含笑望著謝臨溪道：“臨溪，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你直言就是，章大人就算是御史，說話也得講究證據(jù)?！?/br>
眾人聽聞這話，心底都在想，這話齊靖淵是怎么好意思說出口的。

關(guān)鍵是，他好意思說出口，謝臨溪也非常好意思接受，他道：“王爺說的是，畢竟章大人說的話臣根本不懂?！?/br>
然后不等章顯蹦起來發(fā)火，他又道：“至于抓了章喜，這事是有的。主要是微臣最近查到，章喜同一樁人口買賣案有關(guān)。”

說道這里，他斜了章顯一眼：“微臣剛查到這里，章御史就這般作為，即便是愛師爺心切，也不該不問就來指責(zé)微臣吧?！?/br>
章顯微愣，齊靖淵在一旁訝然開口道：“人口買賣？”

謝臨溪緊接著把老婦人的事說了一遍，掩去了章顯喜好不同的事，只說活契和死契有異議的事。

齊靖淵聽聞后含笑道：“這師爺買人的事，章大人可知道？到底是活契還是死契？”

“自然是死契。”章顯心下有種不好的感覺，但還是硬著頭皮道：“章喜買人的事跟臣提過一嘴，契約臣也看過，沒什么問題?！?/br>
“這問題就大了?！敝x臨溪道：“章喜買的人是不到七八歲的小丫頭，據(jù)微臣所查，這些年他斷斷續(xù)續(xù)買了不少，現(xiàn)在房子里放的還是小丫頭，以前那些呢。”

“許是用著不好，就給發(fā)賣了?！闭嘛@皺眉道：“既然是死契，這沒什么好討論的吧。謝統(tǒng)領(lǐng)莫要在皇上面前轉(zhuǎn)移話題？”

“怎么就是轉(zhuǎn)移話題了?！敝x臨溪面色不改道：“十多歲的丫頭用著不好，七八歲的用著倒是好，章大人這話與眾不同的很?！?/br>
聽著他若有所指的話，章顯心下一跳。

還不等他在開口說什么，謝臨溪又道：“最關(guān)鍵的是，據(jù)微臣所查，章喜以前家境貧困的很，自打跟在章御史身邊，才有了些身家。這些年章御史一直過著清貧的日子，這章喜一個師爺?shù)故潜日掠愤^的還舒坦，竟然有閑銀子隔三差五的買丫頭。還是死契，這得花費不少銀子吧，這師爺當(dāng)?shù)目杀饶氵@個御史要舒爽的多。”

“謝統(tǒng)領(lǐng)。”章顯幾乎氣笑了：“章喜買個當(dāng)了婢女的事也值得謝統(tǒng)領(lǐng)驚疑？我章家家底是不怎么豐裕，但給師爺?shù)你y子還是能買兩個簽了死契的婢女呢?！?/br>
“這婢女可都是章御史老家同族之人，章御史身為老百姓口中的青天大老爺，就沒想過二兩銀子簽活契？說來他們也是可憐人，家里鬧災(zāi)荒過不下去才賣掉親人，章御史就眼睜睜的看著同族之人落到這般境地？”謝臨溪勾起嘴角嘲諷道：“章御史也是從章家村考出來的功名，如今發(fā)達了就沒想過出點銀子幫幫這些活不下去的族人？”

章顯哪里受得了謝臨溪這般嘲弄，他“謝大人，本官對同族之人是有幫襯義務(wù)，本官也曾給村里捐獻過些銀子，這些章家村都有記載。但這些同別人要賣活契還是死契有什么關(guān)系？謝統(tǒng)領(lǐng)也太過胡攪蠻纏了?！?/br>
謝臨溪只做聽不懂他的話繼續(xù)冷笑著道：“章大人的意思知道她們鬧荒過不下去，拿出過銀子幫助過他們，沒想到他們還不知足，還要賣掉親人？你那個師爺章喜，更是個好人，他們愿意賣，他就給買下了，也算是成全他們，日后還可以看在同族的面子上，把死契還給人家？”

章顯心里知道謝臨溪說這些肯定有自己的目的，這人心思狡詐，想說的肯定不是這事。但他也不認為謝臨溪會知道自己那點愛好，畢竟他藏得很深，身邊都沒有幾個人知道。

那遠道而來的老婦人更是不會知道。

想到這里，他道：“謝統(tǒng)領(lǐng)，買賣婢女，非我可以阻止。既然賣了，那不管是活契還是死契，我都不會插嘴。這人是章喜的，我不能以權(quán)勢壓他，把死契改成活契。要是這樣開了先河，日后人人都拿著死契說事兒，豈不是亂套了？當(dāng)然，要是章喜他自己愿意，臣也不會阻止他?！?/br>
“章御史這是在為自家?guī)煚斪髯C，證明他那死契沒問題了？”這次不等謝臨溪開口，齊靖淵揚眉道：“章御史，你說話可要負責(zé)，為了一個師爺污蔑了謝統(tǒng)領(lǐng)，那可就不好了。”

章顯皺了下眉道：“皇上，臣知道章喜買死契的事，不敢污蔑謝統(tǒng)領(lǐng)，倒是謝統(tǒng)領(lǐng)，口口聲聲說章喜不該買人，不知是何道理?！?/br>
“是何道理，我也想想問問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