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冀北的崔頌稱兄道弟?”賀維啞然。“聞名冀北”的崔頌,此時正忙著熟悉地形。他一連三日在長安城內(nèi)晃悠,拿著城里的堪輿圖熟悉布局。自從他離開外族的部落,便幾乎沒有在夢中見過另一個自己。少了場外救援的他,似乎又重新回到那種束手束腳、底氣不足的處境。然而他知道,與“崔頌”的“互通有無”終究不是長遠之計,他可以向“崔頌”學(xué)習(xí)古代名士的基本修養(yǎng),卻不能依賴他的幫助。想要在這個世界好好的活下去,一切只能依靠自己。幸而這幾個月他在夢中惡補了許多,雖說比起這個時代的人精們還差得遠,但也沒有一開始那樣摸瞎。董卓的事,他多少有了一點靈感??v觀歷史,那些有一副好牌,最終卻打了個稀爛、一敗涂地的霸主,除卻運氣因素、人心因素與人格缺陷,有很大的一部分是因為他們“不聽謀士言”。范增之于項羽,田豐之于袁紹……想來,要讓董卓“不聽謀士言”,最有效的手段還是離間。只要董卓對手下之人產(chǎn)生猜忌,不管是多是少,在做出決策的時候總會下意識地排斥那人的意見。就是不知道……董卓手下最舉足輕重的謀士是誰?史書上對董卓的記載不多,關(guān)于謀士的信息更是寥寥無幾。李儒算一個,賈詡勉強能算半個,除此之外,似乎再無第三個人。大腦高速運轉(zhuǎn)著,他在走過一個轉(zhuǎn)角之際,不慎與人相撞。憑借良好的身體素質(zhì)與反射神經(jīng),他下意識地側(cè)過身,卸去沖力,同時扶住與自己相撞、即將跌倒的那人。一陣香風(fēng)傳入鼻尖,崔頌忙松開手,低聲道歉。“是妾身沖撞了?!鄙碇L纳嗳沟哪贻p女子退后一步,目不斜視地露出最恭順的姿態(tài)。崔頌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他想讓眼前的女子抬起頭,好看清她的面容,但又想起這里是古代,這么做容易被誤會成登徒子。崔頌仔細回憶一番,通過衣著打扮認出眼前這位姑娘正是兩日前他在某個偽神醫(yī)家門口碰到的任姑娘。傳說中的貂蟬就在眼前,崔頌不由感慨世界真小。雖然不擅長與年輕女性交談,為了收集戰(zhàn)略信息,他還是試著尬聊一番。“恕在下冒昧……姑娘可是任神醫(yī)之女?”女子驚訝地抬頭,露出白皙柔美的面龐。“公子您是……?”“前兩日,我與朋友恰好在貴府外……見過姑娘一面?!?/br>女人斂容一拜:“小女子任氏,還未感謝公子的救人之舉。”崔頌:“?”任紅昌道:“公子仁義。醫(yī)者父母心,家父雖不是什么杏林圣手,卻也并非鐵石心腸。家父面皮薄,未曾向二位公子道謝,便由小女子在此代為謝過?!?/br>崔頌還以一同輩禮,見任紅昌面露猶豫之色,似還有其他的話要講。“任姑娘有什么話,但說無妨。”“家父雖醫(yī)術(shù)不精,在藥理方面一竅不通,但他曾經(jīng)師承烏角先生,擅長通過面色診斷病情……”任紅昌輕咬薄唇,“您的那位朋友……身患不治之癥,恐怕……”崔頌一怔。“(恐怕)……于壽數(shù)有礙?!?/br>※※※※※※※※※※※※※※※※※※※※[1]出自,守孝的人需要一個人獨坐,且不能坐尊位。[2]徐榮。確有其人。但是歷史上只有姓名,沒有記載“字”,文茂這個字是作者瞎編的。[3]平世三公才:本來是形容劉表的。是賈詡對劉表的評價。意思是太平盛世的治世之才(僅限太平盛世第63章崔頌此人“于壽數(shù)有礙”,這是命不久矣的委婉說法。崔頌知道歷史上的戲志才死的早,然而人總是會下意識地回避那些不想面對的事,懷著一種僥幸的心理,直到被人當(dāng)面指出,才會有一種不得不面對的倉惶感。崔頌就是這樣,原以為戲志才只要好好調(diào)理,或許能改變歷史上的早亡結(jié)局。卻被貂蟬迎頭一棒,告知他得的是不治之癥,無藥可醫(yī)。他不由想起另外一個“崔頌”。如果“崔頌”知道他的摯友必死無疑,那他……“可有緩解之法?”崔頌問。任紅昌道:“須得心境開闊,無憂無愁。如能安心休養(yǎng),或許有喘息之機?!?/br>崔頌將這句話記在心中,又細細詢問病癥。幾番拼湊之下,他辨識出戲志才得的,應(yīng)是肝肺綜合征。這種病起源于肝臟的病變,最終影響到肺部,出現(xiàn)咳嗽、喘氣甚至呼吸衰竭的癥狀。器官上的疾病,即使在現(xiàn)代也很棘手,他聽當(dāng)內(nèi)科醫(yī)生的堂哥說起過這個病例,得此病的人必須通過現(xiàn)代手術(shù)治療,才有存活的可能。崔頌心情沉重地向任姑娘道謝,辭別前突然想起一事。“頌也有一事要提醒姑娘?!シ驘o罪,懷璧其罪。'雖然令尊并非這懷璧之人,但頗負盛名……名聲太過,對令尊而言終究不是一件好事。任紅昌露出不解之色:“公子……?”“莫要忘了黃巾之亂,張角所憑為何?!?/br>張角……任紅昌想通其中的關(guān)竅,恐懼地睜大眼。發(fā)動黃巾起義的張角,正是借助醫(yī)術(shù)、符咒的手段,在給人治病的時候宣揚太平道,由此發(fā)展教眾。張角的教眾,主要是農(nóng)民,手工業(yè)者等生活的窮苦的人,這些人得到張角的醫(yī)治,把他當(dāng)做信仰,張角的名聲越傳越大,轉(zhuǎn)眼間竟發(fā)展了幾十萬教徒,遍布青、徐、荊、揚、幽、兗、冀、豫八州。除了沒有宣傳太平經(jīng),任“神醫(yī)”如今的所作所為、被傳得神乎其神的醫(yī)術(shù),以及對這一代窮人的影響力,仿佛就是張角的翻版。想到這,任紅昌真的怕了。她父親雖然沒有張角的心思,可很多事不是你說一句“絕無此意”,就能逃得過的。如今她的父親安然無恙,只是因為他的神醫(yī)之名目前只在貧民之間傳播,還沒有傳入大人物的耳中。一旦被上層人物察覺,哪怕不被當(dāng)成張角之流滅殺,也會被控制,抓去當(dāng)他們的專屬醫(yī)師。等他們發(fā)現(xiàn)她的父親名不副實,她父親還是逃不過一個死字。崔頌其實一開始也沒想到這些??蛇@兩日,他在熟悉長安城的時候,與許多底層人士接觸,發(fā)現(xiàn)那位任神醫(yī)的影響力大得出乎他的意料。得到警示的任紅昌忙向崔頌行禮道謝,匆忙起身,想要回家把這件事告訴她的父親。“任姑娘……”見任紅昌有意離開,崔頌下意識地喚了一聲。“公子可還有其他吩咐?”崔頌動搖了一瞬,終是放棄了原來的打算:“并無他事。如今外面不太平,姑娘快些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