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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白色的生命火焰相對平和的燃燒,生命力旺盛,不是那種病怏怏的狀態(tài)。是武士嗎?或者貴族?以百鬼丸對日本古代的粗淺印象,能長這么高的人肯定衣食無憂,這類人要么草芥人命,要么就從亂世中體悟出了生存的不易。被貼上武士、貴族頭銜的織田作之助,其實就是一個普通的路人。他有著棕紅色的短發(fā),年輕的面孔上有著不符合年紀的淡漠,淺色系的外套搭配灰色的襯衫,屬于放入人群里也不會有特色的外表。然而就是這么一個沒有特色的人,靈魂的光芒對百鬼丸釋放出善意,他站在黑發(fā)少年面前苦惱地看著手機,發(fā)現(xiàn)第三次撥過去已經(jīng)被拉黑了電話號碼。“你的朋友……在和你吵架嗎?”織田作之助把書籍歸還給他,親眼見到對方極為珍視地放入浴衣里,哪怕對方的繃帶臟了,浴衣的表層沾染上了灰塵,這本書依舊干凈。從這個少年身上,織田作之助感受到了久違的單純。不是那種不知世事的單純,而是流浪在城市的角落里,依舊保持住干凈的心性,不偷不搶,不哭不鬧,讓自己聯(lián)想到了一面折射人性的明鏡。【……】百鬼丸已經(jīng)習慣有人會對自己說話,自行理解對方在對空氣講話。沒有用的。聽不見,看不見的自己,與外界溝通的方法太少了,不是每個人都有爸爸、“多羅羅”和“漸變色魔神的人類宿主”的耐心,愿意為一個眼瞎耳聾的人耗費大量的精力,去弄懂彼此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微微低頭,往織田作之助身側(cè)的方向錯身離開。吃完東西該回去了。織田作之助沒有阻攔,行善積德就是這樣的,幫得到就順手幫,幫不到也無需內(nèi)疚,一個人的力量有限,做力所能及的事情即可。話雖如此,織田作之助低聲道。“聽不見嗎……”耳聾之人可以理解,讓他不能理解的是黑發(fā)少年的瞳孔聚焦,他在過去當過殺手,對人的目光很敏感,對方灰褐色的雙眼始終是空茫茫一片。仿佛一無所有,又仿佛一眼看透了他的靈魂,使人為之停駐。接電話的那個人有一點沒有說錯——對方生存能力很強,不需要自己這個陌生人來cao心。介入一個身體殘缺的人的生活,要付出的不止是善意那么簡單,他做不到毫無準備的幫助一個人,然后置之不理,這是比漠視還要殘忍的事情。織田作之助想到自己干癟的錢包,嘆了一口氣:“新首領上位后,港口黑手黨底層的工資變得好低,每天只能節(jié)約一點,一周最多吃兩頓咖喱飯?!?/br>他抬頭去看天空:“今天好像會下雨,忘了帶傘,那個少年沒有關系吧,這個時候應該會回到居住的地方去……”他走向港口黑手黨,收斂起自己的情緒,木訥地融入底層人員之中。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百鬼丸回到了診所的門口,無人問津的診所上貼著一個百鬼丸看不見的紙張,上面寫著:“診所因為經(jīng)營不善,關門倒閉了?!?/br>百鬼丸蹲坐在門口,雙手抱膝,把頭埋在了雙膝之間,心眼時刻看著四周。他扎起的高馬尾露出一截后頸,沒有被繃帶包扎住,少許皮膚惹人憐愛,時刻運轉(zhuǎn)的幻術(shù)為他擋去了外界的細菌感染。在這一點上,六道骸可謂是難得的“好人”。六道骸的本人被復仇者抓去了監(jiān)獄里,封印在黑暗的水牢之中,四肢不能動彈,身體被注射了麻痹神經(jīng)的毒素,連輪回之眼都被特殊的儀器進行覆蓋和壓制,每天最大的樂趣就變成了看一眼外面的世界。他比百鬼丸幸運的是他是幻術(shù)師,通過契約者就能獲得外界的視野。換句話來說,六道骸反而是最了解百鬼丸現(xiàn)狀的人,一次比一次震撼于對方的生存能力。他沒有和百鬼丸這個文盲交流,卻經(jīng)常透過對方的心眼去看這個世界,為這個只有黑暗與生命火焰的世界驚嘆不已。【Kufu……fu……】在國外常年覆蓋積雪的一座監(jiān)獄底層,深不見底的水牢里。被鎖鏈束縛的藍發(fā)少年閉目,下半張臉被面罩擋住,宛如沉睡般漂浮在水中。幻術(shù)師是一種依賴于精神力量和意志力的職業(yè),他從百鬼丸的身上汲取到難得可貴的生存動力,對“心眼”有了進一步的猜測和感悟,只要他的精神力量繼續(xù)增長下去,他遲早會成為讓復仇者監(jiān)獄膽寒的幻術(shù)師。一切沒有擊倒他的苦難,都會成為他變強的踏腳石。百鬼丸的例子觸動了六道骸。【這點要感謝他啊,超越人類……的意志……我無法控制的契約者……】【不……行……還要再找一個適合長久……附身的契約者……】【那邊……精神感應的地方,是日本嗎?】【哦呀……】【有一個……因為……車禍失去內(nèi)臟……右眼的小女孩?父母……不愿意救治了嗎?Kufu……人類總是重復著相似的事情……身為父母……卻拋棄兒女……】【可悲……而可恨……】這一天,六道骸在精神世界漫步,遇到了未來改名庫洛姆·髑髏的女孩。——就像是百鬼丸遇到多羅羅。在絕望的黑暗之中,能拯救你的人就是人生最獨特的一道光。港口黑手黨本部,太宰治在高層占據(jù)了一個單獨的房間。他以森鷗外的學生兼立下大功的新人的身份住在這里,起始點極高,手里掌握著森鷗外交給他的一支游擊隊,根本不需要和常人一樣從底層開始混。房間的窗簾拉上,精美的歐式墻紙上隱隱有被砸過的痕跡。太宰治躺在沙發(fā)上,用兩根手指捏著這個屏幕破裂的手機放在眼前,昏暗中手機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打上了一層忽明忽暗的冷光。屏幕上,是不再移動的紅點,停留在地圖上沒有標注的診所那里。在地圖的右下角,是一個紅外體溫檢測的數(shù)字。36℃(正常溫度)。只要點開這個監(jiān)視的按鈕,甚至可以開啟診所附近安裝的監(jiān)控攝像頭,港口黑手黨首領喜歡待的地方怎么會缺少這些設備。“……嘁?!?/br>太宰治不去看監(jiān)控攝像頭,沒有把診所用水泥填掉已經(jīng)夠給面子了。留了一個居住地點,其他自己解決去吧。你不照樣活著嗎?他忽略自己聽見“多羅羅”時候濃烈的負面情緒,顯而易見,百鬼丸不需要自己也能生存下去,他只是充當了對方臨時的陪伴者。門外,港口黑手黨老成員的廣津柳浪敲了兩聲。“進來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