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了撞他，將一包餐巾紙放在桌上，“你臉好紅啊，別是發(fā)燒了吧？”

章伴像被嚇到了，有點一驚一乍的意思，“沒，我沒事。”

“你上次考試之前也這樣。”同桌說：“別緊張啊，不都挺過來了嗎，只要正常發(fā)揮，你就掉不下去的。”

章伴游魂似的拿過餐巾紙，點了點頭。

他成績不好，考試總是掛在末尾，但每次都運氣不錯，沒有調(diào)去普通班。同桌安慰他，他心中自是感激，但現(xiàn)下他畏懼的卻不是考試……

“唉?！蓖绹@氣，撐著臉頰，“冰哥到底出什么事了啊，不會真像那些老師一樣被殺了吧？”

章伴一個激靈，聲音發(fā)抖：“你別瞎說?！?/br>
同桌小聲道：“我也是聽別人這么說的啊，你想想，那三個老師都失蹤這么久了，如果還活著的話，怎么會一點音訊都沒有？”

章伴臉色發(fā)白，半天才吐出一句：“別想了，做題。”

話是這么說，但他只是出神地盯著題目，草稿紙上空白一片。

教室外傳來腳步聲，章伴心臟沒由來地緊縮。

一直坐在講臺上的物理老師朝門口走去，不久喊道：“章伴，王鑫越，盛強(qiáng)，付俊，你們別做題了，出來一下。”

章伴下意識看向門外，瞳孔猝然一緊。那里立著幾名穿警服的男人，雖然沒有下午找他的那一位，可他的心臟已經(jīng)激烈地跳動起來。

從座位上站起來時，章伴轉(zhuǎn)身看了看離自己最近的付俊。付俊躲閃地瞥了他一眼，緊張地咬住下唇。

等在外面的是川明市的刑警，四人被帶到四間教室，章伴一進(jìn)門就看到花崇，腦中頓時一空。

“先坐吧。”花崇指了指面前的座位。

章伴像根木頭樁子般杵著，雙眼看著地面，“你有什么事嗎？下午我都說，說清楚了。”

花崇緩緩道：“你真說清楚了？什么都沒有隱瞞？”

章伴快速眨眼，面部肌rou頻繁抖動，“我有什么好隱瞞……”

花崇拉開椅子坐下，從下方注視章伴的眼睛，“上周五晚上，賈老師給你講完題之后，你去了哪里？”

因為不斷吞咽口水，章伴的脖頸多次收縮，“我回宿舍了啊?！?/br>
“你再好好想想，你是回宿舍了，還是到哪里去了？”

章伴似乎緊張到了極點，“我能去哪里？我當(dāng)然是回宿舍了！”

“但是宿舍的監(jiān)控顯示，你5月3號早上才回到宿舍?！?/br>
章伴訝然地張開嘴。

“同學(xué)，你撒了一個并不高明的謊?！被ǔ缟袂閲?yán)肅，“你有沒有回到宿舍，你的室友最清楚，我將他們找來一問，你還能堅持說你回宿舍了嗎？”

章伴汗如雨下，“我，我們學(xué)校封閉管理，但，但那天是星期五，第二天沒課，我就想出去，出去通個宵。”

校園外雖然荒涼，但多走一段路，就有一個鎮(zhèn)子，網(wǎng)吧通宵營業(yè)，過去做的是年輕村民的生意，現(xiàn)在時不時有學(xué)生前去打游戲。

“你一個人？”花崇說：“還是和其他同學(xué)一起？”

章伴視線亂掃，“和付俊他們?！?/br>
花崇說：“付俊，王鑫越，盛強(qiáng)？”

“是的。”

“那你們是怎么出校門？”

章伴摳著手指，“翻院墻，保安沒看到我們?！?/br>
花崇又問：“哪里的院墻？”

章伴突然頓住了。

花崇往前一傾，“哪里的院墻？”

“西門右邊?！?/br>
“但如果你們想去網(wǎng)吧，不是從南門附近翻墻更方便嗎？”

章伴猛一吸氣。

“你們從西門附近的院墻出去，是因為賈老師由西門離開?！被ǔ缯f：“你們想尾隨他，對嗎？”

章伴激動道：“沒有！我怎么可能尾隨他！”

“你的競賽習(xí)題集，除了請教賈老師的那一頁，其他題基本沒有做過?！被ǔ绲囊暰€像釘子，將撒謊的學(xué)生牢牢釘在原地，“晚自習(xí)時間那么長，你偏要等到下課鈴響之后再去找賈老師。你的目的根本不是讓他給你講題，而是將他拖住，只要拖到10點之后，他就搭不上校車，只能獨自返回師風(fēng)小苑。”

章伴眼珠振動，難以置信地望著花崇，徒勞而機(jī)械地?fù)u頭。

海梓和川明市的痕檢師沿著西門兩側(cè)的圍墻仔細(xì)搜尋，在西門右側(cè)120米處發(fā)現(xiàn)四組凌亂的足跡，這些足跡有的已經(jīng)被破壞，有的卻可以分辨鞋紋，其中一枚與小路里的泥足跡鞋紋一致，均是某名牌運動鞋年初發(fā)布的新款。

而付俊的宿舍里有一雙同款運動鞋。

“鞋紋一樣，但到底是不是同一雙，還要做建模分析之后才能確定?！焙ｈ髟谛〗M頻道里說：“不過既然都查到這一步了，就不可能有這么巧合的事，我現(xiàn)在就能說，這就是同一雙鞋?！?/br>
和章伴相比，付俊的態(tài)度堪稱跋扈。

“你們憑什么審問我？”他身高1米83，頭發(fā)用摩絲塑起，看上去比本來的身高更高，“我沒有犯法，你們隨隨便便就把我當(dāng)嫌疑人？”

柳至秦冷哼，“不錯啊，還知道嫌疑人?！?/br>
付俊橫眉豎目，“你！”

“上周五晚上，你為什么夜不歸宿？”柳至秦問。

“我沒有義務(wù)告訴你。”付俊說：“這是我的隱私！”

柳至秦睨著這趾高氣揚的少年，“別張口閉口隱私，隱私不是你這用法?！?/br>
付俊氣急，“你是哪個局的，只要我通知我爸，就沒你的好果子吃！”

柳至秦目光又寒了一分。

他已經(jīng)查清楚四人的背景和在班上的情況——章伴，來自單親家庭，父親在外地務(wù)工，家中只有年邁的祖母，生活并不寬裕，靠成績考入二中，但在實驗班里成績一直不太理想；王鑫越，父母是個體戶，做餐飲生意，收入不低，同樣是考入二中，成績比章伴稍好，但很不穩(wěn)定；盛強(qiáng)，父親無業(yè)，母親是小公司行政，不富裕，成績與王鑫越相當(dāng)。

至于付俊，此人來自富豪之家，父親是川明市有名的企業(yè)家，與各路官員皆有往來。付俊中考成績不佳，靠父親的面子和繳納的“贊助費”入讀二中，按理說只能進(jìn)普通班，但去年升高二時，他被“送”進(jìn)了20班，名不正言不順成為實驗班的一員。

“小小年紀(jì)，就學(xué)會了仗勢欺人那一套，連警察也敢威脅。”柳至秦走到付俊面前，“少拿你爹來壓我，沒好果子吃的人還不知道是誰。”

柳至秦大多數(shù)時候顯得溫文爾雅，漫不經(jīng)心，但一旦嚴(yán)肅起來，周身散發(fā)的威勢便極為迫人。

付俊毫無征兆地抖了下，方才的氣焰頓時消失，“你……”

“我再問一遍?！绷燎卣f：“上周五晚上，你做了什么？”

付俊后腿幾步，眼皮接連打顫，“打游戲，我們?nèi)ユ?zhè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