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陷入該死的沉默，片刻傅研生又問：“現(xiàn)在我給你最后一個機會。他們是你的朋友嗎？我要聽實話?！?/br>
“算是吧?！彼f話有些費勁。

“那我呢？”

“也是。”

傅研生的臉色瞬間一沉，松開他手后退半步，解白大褂的扣子，自嘲地干笑了兩人：“唐祁鎮(zhèn)你給我聽著，如果我在你心里地位和他們是一樣的……”

“那么我們之間就沒意義了?！?/br>
語畢他直接沖來單膝直入他腿間。唐祁鎮(zhèn)后背結(jié)實地撞在水箱上，還未反應過來就見他手中大褂一甩，繞到自己身后打了個死結(jié)。

“你干什么??？他扭動肩膀，和身后的瓷磚水箱發(fā)出咣咣的撞擊聲，卻毫無反應。

他被傅研生捆住了，捆死在廁所里了。

“小家伙，”傅研生立在他眼前將十指關(guān)節(jié)活動得咯咯響，隨后俯身覆在他耳邊，伸手從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小盒子，將一枚冰冷的小東西抵在他頸動脈處，“我有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法，可以讓我們之間立刻變得意義非凡?！?/br>
“我的解剖刀…想你了?！甭曇舨患膊恍?。

唐祁鎮(zhèn)不用看都覺得如芒在背。在廁所清冷的燈光下，他的頭側(cè)向一邊，每呼吸一次白凈的脖頸上筋脈也跟著跳動。傅研生立刻被勾起了興趣，輕輕彈了下刀片，換用刀柄抵住，俯身耐心觀察。

他這次是真的被嚇懵了，不敢動也不敢哭，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劃得血流成河，只能認命地閉上眼。

“把眼睛睜開，看著我。”傅研生其實并沒有想象中那么失控——多半是因為左肩被磕傷了，痛感迫使他保留了部分理智。但他還是氣不過，用刀片在他脖子上貼了下，戲謔道：“這里離我們的人體形態(tài)學實驗室也不遠。你知道哪里是干什么的嗎？我們的大體老師都是從那兒泡出來的?！?/br>
“我以前和幾個研二的學長一起做過，你不覺得讓自己心愛之人的身體得以永久保存、供自己研究解剖，真的是……太有意義了嗎?！?/br>
是陳述句，他的語氣很篤定，甚至是興奮。

呼出的熱氣和冰冷的刀鋒在唐祁鎮(zhèn)的脖頸交織，他終于忍不住抽泣起來：“學長，求求你不要嚇我了。對不起…是我辜負了你的一片好心，是我的錯……”

看胡亂扭得厲害，傅研生適時收起了刀片，換用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從今往后我不想再聽你對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再給你一次機會，我是你的誰？”

“…學長?！彼槌橐鼗卮稹?/br>
“可我不想做你的學長了?！备笛猩咨砼c他平視，“唐祁鎮(zhèn)，你把我弄得很累，可偏偏我忘不了你。這對我而言太不公平了?！?/br>
“所以今天，我也不會讓你忘記我的?！?/br>
說完他拿出手機打開自拍界面，捏著臉迫使他看清楚屏幕上自己漲紅的、顫抖的、淚水漣漣的模樣。唐祁鎮(zhèn)仰著脖子一句話也說不出，嗚咽著任憑淚水滑落流到自己嘴里，化成苦澀的咸味。

他漸漸有些呼吸不暢，只能張嘴更用力的吸氣，抽噎聲越來越響。不知道被掐著看了自己的狼狽模樣多久，手機終于黑屏。傅研生側(cè)目掃了眼，才將它揣回兜里。

“我不會再來管你了，自己好自為之?！?/br>
門再次被重重合上，唐祁鎮(zhèn)終于垂下頭。傅研生沒有拿走他的白大褂，淚水在白色不料上洇濕了一片。他貼住水箱，努力去解開后面的死結(jié)，可惜手臂不夠長，最后只能委曲求全地從馬桶蓋上滑下來逃脫束縛。

他愣愣地靠在門上，幾乎已經(jīng)脫力。學長這次是徹底爆發(fā)了，唐祁鎮(zhèn)知道他埋怨自己恨自己，可彼時的自責也全然被恐懼淹沒。

他出去之后會不會傷害其他同學？唐祁鎮(zhèn)覺得自己應該追出去看看，可是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他只能縮在墻角，顫巍巍拿出手機。

要不先給他meimei打個電話吧，看傅研生這么寵她，應該能勸住。他像是握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趕緊打開通訊錄用發(fā)抖的手指撥出了電話，一秒、兩秒……對方卻遲遲沒有接通，隨后就是女人溫婉的提示音。

——“不過我高三手機被沒收了?！蓖蝗灰粋€聲音閃過他的腦海。

傅汐媛的手機被沒收了？？那、那這么多天以來和自己在網(wǎng)上聊天的“酒米”……

“吧嗒”，手機應聲落地，唐祁鎮(zhèn)回想起那些熱情洋溢的聊天記錄，只覺寒氣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46分道揚鑣

傅研生去醫(yī)院買了藥，極其疲憊地走回寢室。

唐祁鎮(zhèn)估計是被自己嚇傻了，但回想起他那個同學——高同方口口聲聲說對不起的時候，他就只恨自己做得還不夠絕。

他對實驗室的構(gòu)造一清二楚，也對人眼能承受的光照強度了如指掌。結(jié)合中午的光照情況，即使是材質(zhì)最硬的反光板也不可能在瞬間閃出能讓人眩暈的亮度。

換言之，那人應該用了鏡子?；蛘吒苹稽c，特殊材質(zhì)的手機鋼化膜也能反出這樣強度的光。

什么狗屁反光板，這種謊話只能糊弄一下別人，在他這個醫(yī)學生面前簡直是無稽之談。傅研生一聽就知道他在撒謊，可沒想到唐祁鎮(zhèn)不僅搶著認錯攪渾場面，甚至還把屢次三番自己和這種人渣歸位一類。

叫做朋友。

朋友？

傅研生深深吸了口氣，按了按腫得沒法動彈的肩膀，生理性的眼淚已經(jīng)把眼眶全打濕了。他覺得自己應該好人做到底，最后提醒唐祁鎮(zhèn)一句，拿起手機看了許久還是心煩丟到了一邊。

隨他去吧，反正現(xiàn)在也不會聽自己的話了。

想了想，他甚至狠心刪光了唐祁鎮(zhèn)的聯(lián)系方式，隨便吃了點藥，拿著冰袋上床直接睡下了。

肩膀疼到發(fā)麻，喉嚨也腫得厲害，像是卡了什么東西說句話都費力。傅研生沒力氣想事情，側(cè)臥在床里躺了會兒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再次醒來是因為突入其來的刺痛感，睡夢中不小心翻了個身，原本脆弱不堪的肩膀直接撞在了護欄上。

就像一把刀直接捅進來，瞬間疼得他天旋地轉(zhuǎn)，卻因為喉嚨腫脹喊不出聲。換了幾口氣，他漸漸找回意識，睜眼只見窗簾里一片昏暗，透過縫隙倒是能看見不少亮光。

現(xiàn)在幾點了？傅研生心里掠過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