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想親自查出真相，護住司南。

他從皇城司出來，破天荒地沒去火鍋店，而是入了宮。

文德殿。

包拯又在催趙禎立太子。

趙禎氣得不行，又不忍心罵他，干脆卷起袖子堵上耳朵，嗡嗡地說：“不聽不聽，老包念經(jīng)……不聽不聽，老包念經(jīng)……不聽不聽，老包念經(jīng)……”

包拯早就習(xí)慣了，腆著臉湊到他耳邊吼：“官家不愿聽，是不是因為臣說得不動聽？不然這樣，臣把它編成小曲，唱給您聽成不成？”

趙禎拿袖子甩他，“滾滾滾，聽你唱一曲，管保折壽三年?！?/br>
包拯躬身，“臣惶恐。既然官家能聽見了，臣就繼續(xù)說了?！?/br>
趙禎拍桌子，“你就那么盼著我立太子嗎？”

“不止臣，朝廷上下都盼著?！?/br>
“那你說，讓我立誰？”

“臣不敢說。”

趙禎哼笑，“你都不敢說，憑什么逼我說？”

“這能一樣嗎？”包拯嘆氣，“臣不敢說是不想有邀寵之嫌。”

趙禎嘆氣，眼中一片寂寥，“我知道，你們都以為我生不出兒子了……就算我認命，皇后也不肯認命?！?/br>
包拯垂著眼，恭敬道：“說句大不敬的話，臣比您還要長上十余歲，有過兒子，又沒了。如今虛歲六十，就算能生，也不敢了……臣怕呀，怕來不及撫養(yǎng)他長大、來不及等他自立門戶便早早地走了，留下個爛攤子壓在他肩上?！?/br>
趙禎初聽還挺傷感，聽到后面，氣得抓起奏折摔到他臉上，“你罵誰呢？朕的江山一片大好，怎么就是爛攤子了？”

包拯一臉無辜，“臣是在說臣自己呀，官家為何誤會？您不是孤苦伶仃一個人啊，您還有十三團練，有代州防御史大人，有燕郡王，臣可沒這么好的三個養(yǎng)子！”

“別羨慕我，沒結(jié)果。”趙禎嫌棄地擺擺手，“行了，念也念過了，裝也裝過了，該走走吧！”

“臣還沒裝、不，臣還沒說完呢！”

趙禎伸著脖子，揚聲道：“外面是不是有人要見我？”

包拯無語：“官家，您又來這招……”

外面突然響起內(nèi)侍驚喜的聲音：“稟官家，燕郡王求見！”

趙禎面上一喜，得意地晃了晃腦袋，一尺多長的帽翅顛啊顛，“玄兒就是我的幸運星！”

包拯長長地嘆了口氣。

燕郡王就是他的倒霉星！

唐玄進殿一看，包拯也在，非常細微地皺了皺眉。

趙禎眼尖地瞧見了，頓時心疼了，“玄兒呀，是不是遇到難事了？來，同爹說說?！?/br>
——每次心情不錯的時候，他都會對唐玄自稱爹。只是，唐玄從來沒回應(yīng)過。這次也一樣。

不僅沒回應(yīng)，還非常直白地說：“包大人是不是該走了？”

包拯正郁悶，原本是要走的，一聽這話，又不想走了，“下官突然想起來，還有話要跟官家說?！?/br>
唐玄：“包大人先說?！?/br>
包拯：“不急不急，郡王說完我再說?！?/br>
唐玄：……

包拯：“若郡王不方便讓下官聽到，不然，下官先出去？”

唐玄：“那你出去吧?！?/br>
包拯：……

最后當(dāng)然沒出去。

唐玄知道，今天這事難辦了。

果然，當(dāng)他說到皇城司與刑部共審私鹽案時，趙禎還沒說話，包拯就瞪圓了眼，“不可，大大地不可！皇城司地位特殊，自太祖立國便只行監(jiān)察護衛(wèi)之責(zé)，從未有過審訊之權(quán)，官家豈能因?qū)檺劭ね蹙推评?？?/br>
趙禎被他氣笑了，“合著我若是答應(yīng)了，就是因為寵愛玄兒，不顧先祖法度唄？”

包拯拱手，“臣沒說。”

趙禎：“你嘴上沒說，心里是這么想的。”

包拯：“臣不敢?！?/br>
趙禎：“我看你敢得很！”

包拯：“臣真不敢?！?/br>
又來了，又來了，官家與包大人的每日一吵又來了。要是沒人打斷的話，這樣的車轱轆話能說一天。

唐玄輕咳一聲，“官家，您答應(yīng)了？”

“沒有！”

趙禎和包拯同時開口。

唐玄嘴角一抽，淡淡地看向趙禎。

趙禎揪著長長的帽翅，略心虛，“玄兒呀，其實吧，你來之前宗保已經(jīng)來過了，來了好些禮物。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趙德那小子，這事交給刑部吧，皇城司就別管了。”

唐玄抿著唇，淡淡道：“是因為趙興的禮物？”

趙禎連忙擺手，“不不不，我怎么會是那么淺薄的人。是因為皇后……和禮物?！?/br>
唐玄不說話了。

禮物他可以準備更多，皇后……向來不喜歡他，甚至可以說忌憚。

趙禎拍拍他的肩，正要安慰，就聽內(nèi)侍來報，趙興又來了。

趙興，也就是趙宗保，特意賄賂了文德殿的小內(nèi)侍，知道唐玄來了，顛顛地從皇后的居所趕過來。

來了就給唐玄扣帽子，“玄弟，好歹是一起長大的，你真想置子閑于死地？”

唐玄淡淡道：“趙德該死，是因為他犯下的事，跟我沒關(guān)系，至于你，也攔不住?！?/br>
從前趙興挑釁，唐玄向來不愛搭理，這次為了查清司家酒樓的事，他絲毫不打算退讓。

“幾日不見，口才見長呀！怎么，就因為子閑跟我關(guān)系好，不愛搭理你，你就這么容不下他？”趙興絲毫沒有危機感，反而還有心思調(diào)侃唐玄。

不過，很快他就見識到了唐玄的威力——

“你真以為趙德跟你關(guān)系好嗎？你還記得趙德是什么時候開始跟你‘關(guān)系好’的嗎？倘若你沒被從宗親中擢選中出來，成為官家養(yǎng)子，他會和你走這么近？”

唐玄學(xué)著司南懟人時的樣子，抱起手臂，一臉嘲諷，“我猜，你來之前就見過趙德了吧？他是不是一身狼狽，滿臉憔悴，向你哭訴被我逼得走投無路？我再猜，是他慫恿你來找官家的吧？不，他一定會給你出主意，不讓你直接找官家，而是先去找皇后娘娘?！?/br>
趙興表情僵住，“你、你怎么猜到的？”

唐玄：“這還用猜嗎？從小不都是這樣嗎？明明是他闖的禍，三言兩語就能哄你頂包。不，甚至不用哄，裝個可憐，你就哭著喊著替他去受罰了。”

趙興：“我才沒哭著喊著！”

明明是雄糾糾氣昂昂！

唐玄譏諷一笑。

趙禎手里的瓜都掉了。

小玄兒何時變得這么能說會道了？

還會笑了？

還是譏諷地笑！

居然有點驕傲是怎么回事？

包拯動了動干澀的喉嚨，目瞪口呆。

燕郡王平時對他還是太善良了。

真的。

趙興被唐玄最后那個笑刺激到了，一口老血哽在心口，受了嚴重內(nèi)傷。

唐玄給了他致命一擊，“宗保哥，你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