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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回火鍋店。司南請的這批孩子都是槐樹認(rèn)識的,做事勤快,手腳干凈。司南跟他們簽的是“工作合同”,不是賣身契,工錢不算高,管吃管住,且只上半天班,不上班的時候就讓他們?nèi)ド铺煤托『⒆觽円黄鹱x書識字。起初少年們不愿意,更希望上全天班,掙雙份錢。司南給他們畫了一張餅——他打了個比方,服務(wù)生的工錢每旬一百文,賬房每旬五百文。如今他們作為服務(wù)生只上半天班,每旬掙五十文,學(xué)會認(rèn)字算賬,五年后升為賬房,每旬能拿五百文。倘若現(xiàn)在只看到每旬一百文的工錢,不愿提升自己,五年后、十年后、二十年后,還是只能拿一百文。少年們仿佛醍醐灌頂,從那之后再也不嚷嚷著認(rèn)字沒用了。就連腦袋木木不愛學(xué)心、一心只想做火鍋的二豆也醒悟了——如果不識字,連師父寫的菜譜都看不懂!這些事,小崽一樣一樣說給二郎聽。兩個小家伙穿著紅色的制服,趴在高高的柜臺后面,咬著耳朵,唧咕唧咕說了大半晌。說著說著,又說回他們自己,“槐樹哥要入廂軍,冬棗哥哥肯定跟著他。豆子哥做了師父哥真正的徒弟,以后就在后廚學(xué)做菜了;木頭哥和小狗哥想去跟著木頭叔叔學(xué)木工,師父哥已經(jīng)同意了?,F(xiàn)在就剩下小饅頭、小茄子還有我……”小崽的聲音軟軟糯糯,讓人聽著心都軟了。二郎問:“你有什么打算?”“我想去若水書院,和二郎哥一樣讀書寫字,考狀元!”小崽說得很堅定。二郎張了張嘴,有些驚訝,也有些不好意思,“我……沒想考狀元。”主要是吧,也考不上。武狀元還能想想。他摸了摸小崽布滿長長傷疤的小圓手,心疼地說:“你要怎么寫字呢?”小崽很樂觀地說:“師父哥已經(jīng)幫我想了辦法,在手上套一個木頭夾子,用木頭夾子夾上筆,就可以寫字啦!”二郎眨眨眼,“這么厲害?”“嗯呢!師父哥總能想出很厲害的東西,到時候讓木頭叔叔做出來就好了,木頭哥和小狗哥說,等他們學(xué)好了木工也會幫我做?!闭f到家人,小崽語氣里滿是驕傲。“行,那我就負(fù)責(zé)保護(hù)你!到時候去了書院,誰要敢欺負(fù)我家小崽,我就一拳頭打翻他?!倍蛇鹦∪^,一拳打飛了柜臺上那只木老虎。小崽完全沒有感動的樣子,反而驚得小嘴都張大了。其他孩子也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幾雙小手搭在一起,小心翼翼地舉起那只木老虎。二郎納悶,“一塊破木頭,又不是金子,干嘛這么緊張?”“比金子還重要!”小崽嚴(yán)肅地說,“這是師父哥最心愛的木老虎,而且……”他湊到二郎耳邊,用很小很小的聲音說:“師父哥給它起了個名字,叫‘小小玄’哦!”二郎:……司南從后廚出來,一眼看到孩子們聚在一起,眾星拱月般托著他的“小小玄”。“這是怎么了?”“沒、沒怎么。”二郎嗖的一下抓過木老虎,安安穩(wěn)穩(wěn)地放在柜臺上,還小心地?fù)哿藫刍摇?/br>小崽機智地幫他圓,“那個……我們正想問問小郭哥哥,覺得咱們店里好不好?!?/br>明明知道小家伙們心里有鬼,司南還是順著他們的話看向小郭。小郭是新員工里最勤快最機靈的一個,才來了半天就和所有人混熟了,獨自接待了好幾桌客人,剛才崔實還專門跑到后廚夸了他一番。“那就請小郭說說吧,覺得咱們店里怎么樣?”這個時間正好客人不多,雅間里暫時不用招呼,司南擺擺手,讓大家都坐下。小郭長得高高瘦瘦,生著一雙笑眼,還沒說話就先露出一臉的笑,“這里真好,大家都很好,火鍋也好,進(jìn)進(jìn)出出的客人也和氣,這樣的地方能進(jìn)來瞅瞅都是小子的福氣,沒想到還能在這里做活……”司南失笑,“好聽的就不用說了,你說說看,對咱們店有什么建議?”小郭撓撓頭,“沒有沒有,都挺好的。”司南挑眉,“說說唄,你要能說出一個,今日哥就請你們吃荔枝冰沙,正宗的嶺南荔枝,大唐貴妃都愛吃?!?/br>這下,就算小郭不好意思說,孩子們都要催著他說了。小郭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謹(jǐn)慎地開口:“小子沒覺得哪兒不好,就是吧,方才有位女客進(jìn)來,雖說走的是東家安排的‘女賓通道’,領(lǐng)路的卻是小子。其中有位年輕的娘子,緊緊拉著帷帽,似是頗有顧忌。小子便低下頭沒敢多說,生怕冒犯了貴人。”他頓了一下,繼續(xù)道:“小子想著,若領(lǐng)路的同為女子,興許就能同貴客們談笑一二,順帶著介紹介紹咱們店中的新品?!?/br>司南挺驚訝,沒想到他能想到這點。這也是他最近在考慮的,已經(jīng)跟劉氏提了,看看她愿不愿意到店里幫忙。劉氏為人和善,只帶著妞妞一個女兒,到店里工作再方便不過。劉氏沒立即應(yīng)承下來,只說要給夫君寫信商量商量。司南笑著朝小郭豎起大拇指,“好小子,今日的冰沙一定多給你放荔枝!”“多謝東家?!毙」拥媚樁技t了。新來的員工們簇?fù)碇?,同樣為他開心。有今日這一出,他們算是在火鍋店真正站住腳了。玉堂巷口。于三兒正跟一個官差打扮的人說話。他連懇求帶威脅:“當(dāng)初那事您也參與了,若真讓姓司的小子翻了身,不僅我,您也得跟著倒霉。”那官差冷著一張臉,譏諷道:“你不必拿這話敲打我,你以為我怕他?我今日是得了大人的令,跟你沒一毛錢關(guān)系?!?/br>于三兒不僅不惱,還笑呵呵道:“甚好,如此甚好,他私鑄銅器,證據(jù)確鑿,就是燕郡王都保不了他?!?/br>更何況,他覺得,燕郡王根本不會保司南。這官差名叫趙德,并非宗親,只是厚著臉皮同官家的一個遠(yuǎn)方堂兄連了宗,混了個開封府的差事。他仗著自己靠山更穩(wěn),根本沒把唐玄看在眼里。于三兒道:“這回就看您的了,必定不能再讓他有翻身的機會?!?/br>“還用你說?”趙德把腰間的刀正了正,擺擺手,立即有一波差役跑過來。他低聲吩咐幾句,領(lǐng)著眾人大搖大擺地朝司氏火鍋店走去。店內(nèi),雅間的女客要結(jié)賬,司南打算親自去,爭取給人家留下個好印象。正要上樓,就見一幫差役氣勢洶洶進(jìn)了店。趙德高聲問:“司南何在?”司南還沒吭聲,便有人指著他說:“就是此人,屬下在州橋見過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