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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給唐玄夾了一塊rou,動(dòng)作十分小心,語氣很是溫柔,“你……多吃點(diǎn)?!?/br>唐玄笑笑,“好?!?/br>一切的悲傷都消失了。只余湖邊的清風(fēng)和桶里的rou香。吃完飯,天還亮著。司南惦記著二郎,原本想回家,不知怎么的被唐玄哄到了書房,又不知怎么的被書房里的刀刀劍劍迷住了。唐玄的書房也很“直”,沒有薰香、掛畫、雕花屏風(fēng)、青花瓷,就連書都不多,有的只是一件件或古樸或銳利的兵器。每一件兵器旁都放著一冊“說明書”,上面詳細(xì)地寫著這件兵器的來歷、材質(zhì)、特點(diǎn),以及使用心得。字跡剛正遒勁,用詞簡潔曉暢,像是唐玄親自寫的。司南突然覺得,這位看似冷冰冰的郡王大人,其實(shí)心里住著個(gè)暖漢子。他只對自己在意的事專注,只對在乎的人溫柔。突然有點(diǎn)羨慕。能被他喜歡的人,真是有福氣。司南回頭,瞧見唐玄打了個(gè)哈欠。別說,還挺稀罕。唐玄給人的感覺仿佛是不食五谷的天兵天將,從來不會像凡人那樣打哈欠放屁。“困了?”司南問。“沒有。”唐玄飛快地否認(rèn)。司南忍不住笑了,怎么像個(gè)心虛的孩子。剛好管家進(jìn)來送茶,責(zé)備般瞅了唐玄一眼,“能不困么?昨日出去赴宴,夜里又去清匪,今日為了等小郎君一下都沒合眼……唉!”司南嚇了一跳,整整兩天一夜了!熬夜猝死的例子還少嗎?司南瞬間男友力爆棚,一把將唐玄摁在矮榻上,“趕緊睡覺,現(xiàn)在就睡,我看著你?!?/br>唐玄微訝:“你不走?”司南瞪眼,“你想趕我走?”唐玄輕笑,“是不是趕你你也不走?”“回答正確,加一百分?!?/br>司南戳戳他眼皮,“快,閉眼。”唐玄聽話地閉上。管家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門輕輕闔上,書房內(nèi)只剩下唐玄和司南。唐玄歪過頭,再三確認(rèn):“真不走?”司南胳膊剛好撐在榻邊,壞笑道:“舍不得我?”少年撐著下巴,皮膚瑩白,臉頰微鼓,黑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唐玄誠實(shí)地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shí)舍不得。司南反倒不好意思了,“閉眼?!?/br>唐玄勾著唇,闔上眼。司南拍拍泛紅的臉,明目張膽地看著他。真帥?。?/br>劍眉星目說的就是這種人吧?鼻形也這么完美,仿佛多一分少一分都會失去味道。性感的喉結(jié)不能少。還有極淺的一層胡茬……這樣完美男人,就連青蔥蔥的胡茬都比別人性感。司南正看得專注,那雙如繁星朗月般的眼睛突然睜開了。司南心虛,“怎、怎么還不睡?”唐玄微垂著眉眼,無奈又寵溺。再不睜眼就要出大事了。少年離他那么近,綿綿軟軟的呼吸像根小羽毛,輕輕掃在敏感處,他強(qiáng)忍著才沒讓自己失禮。唐玄抬手,壓在他頭頂,“你也睡會兒?!?/br>司南的注意力放在那只手上。修長的手指,溫?zé)岫辛Γ幌伦泳桶阉哪X袋罩住了。是讓他著迷的,屬于男人的氣息。司南的臉有些燒。“吃什么長大的,手這么長?”為了掩飾自己的局促,他大大咧咧地把那只手扒拉下來,掰著手指一根根看。非?!澳腥恕钡囊恢皇?,膚色微深,帶著細(xì)微的疤痕和薄薄的繭子,是常年挽弓射箭磨出來的。司南瞅了眼自己的小嫩指頭,頓時(shí)輸了。唐玄也看到了,不由自主尋到他白皙細(xì)嫩的指尖,捏了捏。司南瞪眼,“干嘛?敢占你南哥的便宜!”“這就叫占便宜?”唐玄輕笑著,又捏了捏。這種時(shí)候怎么能輸!司南毫不示弱地捏回去。兩個(gè)人你捏我一下,我捏你一下,幼稚地較著勁。確切說,較勁的只有司南。唐玄就像一頭慵懶的花豹,在寵溺地逗弄著他的小毛團(tuán)。不知玩了多久,司南才反應(yīng)過來,撐著面子命令:“別玩了,快睡吧?!?/br>唐玄閉上眼,眉梢嘴角皆是笑意。司南也笑了。偶爾幼稚一回,還挺有趣。司南收回手。唐玄指尖不自在地動(dòng)了動(dòng)。觸碰過溫暖,再回到孤單的樣子,已然不習(xí)慣了。過了一會兒,唐玄的呼吸變得均勻。司南用氣音問:“睡著了嗎?”“睡著了?!?/br>司南:……司南不再理他,隨手拿了本地方志消磨時(shí)間。豎版繁體文言文,即使有原身的記憶還是不太習(xí)慣。看第一頁的時(shí)候眼睛就有點(diǎn)花,勉強(qiáng)翻到第二頁,纖長的睫毛已經(jīng)耷拉下去,將將翻過第三頁,就徹底睡著了。唐玄睜開眼,偏頭看著他。他從來沒把別的什么人放進(jìn)過眼里,所以無從比較。如今看著少年的眉眼,只覺得沒有一處不可愛,就連他輕淺的呼吸聲都是動(dòng)聽的。看著他眉眼低垂,安然入睡,仿佛自己的疲憊也消失了。原來,枕邊有人,如此安心。——————司南根本不想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茶湯巷的。他睜開眼就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二郎正抱著手臂瞪著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是喝醉了嗎,還是腦袋壞掉了?為什么被人抱下馬車都不醒?”沒有,都沒有。他只是睡得太沉,又對唐玄太信任了。根本不知道唐玄是怎么把他抱上馬車,又怎么抱下來的……太丟人了!南哥的面子都沒了。好在這兩天大家都忙,唐玄要查無憂洞,司南也在忙著給二郎轉(zhuǎn)學(xué),尷尬的事沒機(jī)會提。就當(dāng)是一場夢,醒來之后就失憶吧!……四月十一,暖陽高照。御街兩旁的荷花粉粉嫩嫩地開了一整渠,小娘子們站在渠邊,輕輕盈盈地笑著,討論著哪朵荷花最好看。郎君們站在廊上,遠(yuǎn)遠(yuǎn)地瞅著,亦在心里揣摩哪位娘子最可人。蓮葉田田,彩衣袂袂。美好的事物總能讓人心情明媚。司南騎著小三輪,從御街上飛馳而過。如今這條街上已經(jīng)沒人不認(rèn)識他了,就像提到玄鐵弓就想到唐玄一樣,看到三輪小飛車,全汴京的人都知道是州橋邊的司郎君。今天,車斗里多了一位虎頭虎腦的小郎君。有熟客遠(yuǎn)遠(yuǎn)地打招呼:“今日不出攤嗎?”“不出了,送弟弟去書院?!彼灸闲χ?。“哪家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