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在睜眼的時候想通了那個哲學問題。

“如果我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那么我同樣不能選擇自己的死亡，但我可以選擇自己的未來?！?/br>
他轉過頭，看到了緊緊牽著自己手的少年。

柔軟的日光暈染在他的發(fā)頂，少年趴在床沿，睫毛輕顫，精致又溫暖的臉頰散布著紅暈，從他.這里，光延伸出去。

順著光，程露羽看到了可以直視的、嶄新的未來，以及鐵青的、抽搐的陌生帥氣男人掩飾不住怨恨的一張臉。

·

程露羽算是救了回來。兩度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他整個人消瘦不少，近乎只剩個骨架子。之前蘇清苑救他，只是因為恰巧，但是這一回，蘇清苑知道了眼前人就是自己想要找的研究人員，說什么也舍不得他死。

對程露羽，他內(nèi)心是有幾分崇敬的。早在學生時代，他就看過程露羽寫過的論文，對方是個科研狂人，其科研精神比他還要多。但是可惜程露羽英年早逝，他死后，其學術價值立刻飆升，成為了最令人惋惜的科研人員。

所以，當?shù)弥搪队鹂赡軙笆酪粯咏Y束自己的生命，蘇清苑順著網(wǎng)絡人rou辱罵程露羽的網(wǎng)民給出的地址，及時將人搶救了回來。

而程露羽自殺的事情被推送出去，前一秒還在盡情撒歡辱罵程露羽的人，嘴臉一變，應了那句話“你死后全世界都開始愛你”。

所有人都在呼吁“不要網(wǎng)絡暴力”，然而當他們拋開這些假面的時候，又迅速拉了個體小群對他口誅筆伐。

——真是心思脆弱，又沒對他怎么樣。

——抄襲還不讓說了，世界變了啊。

——哦，死一下就什么都不用解釋了嗎？真他媽惡心。

但是對于這些，程露羽已經(jīng)完全不在乎了。

人的存在有兩種方式，第一種是生物意義上的存在，既生命特征的存在；第二種是認知上的存在，既“我存在，是因為被感知。我存在于你的眼中”。

也許很多人都在說他抄襲，但程露羽在乎的卻是在蘇清苑眼中的感知。

“你覺得我抄襲了嗎？”程露羽十分緊張，不善言辭的他抓著被子的手都在發(fā)抖。

對方水色的眼眸帶著桃花的狡黠和春天的溫柔。

“以你的實力，根本用不著抄襲，我相信你。甚至，還想把公司的研究部全部交給你，年薪一個億，器材要什么買什么，可以嗎？”

沒有比這更溫柔、更堅定的話語了。

程露羽出生到現(xiàn)在，頭一回被人發(fā)現(xiàn)，他熱淚盈眶，卻礙于面子不敢哭。

大男人把頭塞進被子里，抽抽搭搭，蘇清苑想給他留足空間，出去了。

他舍不得蘇清苑離開，伸手拉住對方的手，可是卻又忍不住哭泣。

等他哭得差不多了，他不太好意思地從被子里出來，剛想道歉，結果對上了洛枳行那張鐵青的臉。

程露羽：“……”

洛枳行：“別愛我，沒結果?！?/br>
“……”程露羽一身惡寒，趕緊松開對方的手，問道：“你跟他什么關系？”

呵。小樣！

用你的眼睛難道看不出來，?；▋菏俏沂刂哪菈K唐僧rou嗎？

瞎子！

洛枳行抽出濕紙巾，仔仔細細、里里外外把手指擦了個干凈，凜冽眼睛一挑，嘴角掛著三分冷笑：“過命的交情、上床的聯(lián)系、結婚的關系。”

程露羽QWQ。

初戀，心碎。

——————

“公關部門準備?！?/br>
“查明白云殊和何翼的動向?！?/br>
“想辦法澄清程露羽抄襲事件。”

三項任務快速劃分下來，連奇和甘霖陷入緊急籌備狀態(tài)，看似忙碌的澄清，其實甘霖早已經(jīng)準備了好幾個版本的澄清手段。

只是在看完以后，蘇清苑都覺得不夠硬。

甘霖委屈：“沒有辦法，我們沒有當年視頻證據(jù)。白云殊總不可能自己交代承認吧？”

他很想在蘇清苑面前表現(xiàn)一下。

早在白雪無痕出來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開始做預案，可是沒想到所有的預案都卡在了關鍵的一環(huán)，沒有證據(jù)。

實驗室數(shù)據(jù)可以提供，但對方保不齊也有，同樣的數(shù)據(jù)也可以造假。

工程項目開發(fā)時間？對方咬緊了配方問題，這個很難撇清。

蘇清苑想了想，把程露羽抄襲的案子交給了甘霖：“白云殊的事情交給我親自處理，程露羽抄襲案你處理一下，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能夠把程露羽清清白白摘出來?！?/br>
甘霖高高興興：“那我去處理這個，白云殊的事情你要是搞不定，我跟連奇立刻回來。”

“好的，真要是搞不定，只能請你們兩位大神回來了?！蓖腥√K總模樣嬌俏，桃花眼水潤清透，動則勾人魂魄。

他盡可能回憶前世的事情。

程露羽分敗名裂后，選擇結束自己的生命。但有人在程露羽的學術論文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個人習慣，以及在某一篇論文中有一個算錯了的數(shù)據(jù)。

蘇清苑叫住快要離開的甘霖，提點道：“你仔細看看學術論文的數(shù)據(jù)部分，最好讓程露羽自己核實一下專業(yè)部分。既然是抄襲，還是落實到論文本身比較好?！?/br>
甘霖笑開了花，連連點頭，關上了辦公室門。

甘霖走后，蘇清苑給花瓶里面加了點保鮮劑，往里面插了幾株法拉皇后。

思緒隨著法拉皇后的大馬士革玫瑰香氣，回到幼年時期。

孤零零站在雪地里，渾身上下都快沒有一絲熱氣了，熙熙攘攘的人從這條街道上，到來或者離開，沒有人在這里問一聲：“你好?！?/br>
蘇清苑穿著小裙子，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瑟縮在即將到來的冬雪里。

旁邊熱鬧的酸辣粉店一鍋接著一鍋。老板用特制的小竹簍，往里放一小把泡發(fā)好的酸辣粉，放在骨湯里噸噸煮好。旁邊的小瓷碗里放上調(diào)味和一大勺榨菜，最后澆上熱騰騰的骨頭湯。

吃慣了錦衣玉食，過慣了豪門生活，從沒想到市井煙火，僅是一勺酸辣粉就能勾人魂魄。

蘇清苑雙眸晶亮頂著酸辣粉，摸了摸包里，連五塊錢都掏不出來。

“你是孤兒？走丟了？”從身后竄出來一個人，穿著牛仔服，腳上是一雙兒童版空軍一號。對方稚氣未脫，眼尾上挑，典型的痞子少爺、紈绔子弟，“嘿，跟你說話呢，還不愛理人，瞧你也是個離家的，我倆志同道合。小爺我請你吃飯?！?/br>
痞子少爺儼然話多、自來熟以及不安好心。但蘇清苑是在是太餓，他從未想過饑餓可以帶走生命，可今天卻嘗到了。

“你放心，我又不是什么壞人。我就是錢多，想找個看得過眼的說話。一看你這樣的，在雪地里站了這么久了，就猜到了你跟我一樣，肯定都是離家出走的。我覺得我倆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