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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一條無人的小道,慢行到月洞門后面停止了腳步。柳青玉抱臂后靠粉墻,冰著一張臉道:“今日之前朱爾旦的瞳孔還是淺棕色的,而過去馮兄的瞳仁則呈墨黑色。但是剛才我觀察了好幾次,十分的確定朱爾旦眼瞳已變成了墨黑色。所以不用查了,就是朱爾旦挖的馮兄眼睛?!?/br>“此外就是,在你們進門之前,朱爾旦還自曝是陰曹地府的陸判官幫他換的玲瓏心。陰曹判官可不是什么小妖小鬼,有陸判為他撐腰,難怪朱爾旦無法無天!”話到這里,柳青玉的神色轉(zhuǎn)為凝重。面對陸判這樣的大家伙,蘭若寺里女鬼是指望不得了,也不曉得姥姥和余先生是不是其對手。還有,假如打倒了陸判這個大的,冒出來閻王那些更大的,又該怎么辦?要不,還是別勞動姥姥他們出手了,想個別的法子?唉,棘手??!一下子吃下如此量大的信息,王南他們一時消化不良,隔了一段時間才想起要說話。“判官雖然了得,但他上頭還有十殿閻王。去十王殿告到閻王爺面前,還怕沒人拿陸判問罪嗎?”王南怒目憤慨。“你太想當(dāng)然了?!?/br>蘭若寺里有幾個陰間出來的女鬼,柳青玉聽她們說過不少陰間的黑暗,非常清楚那是個渾濁不少于人間的鬼魂世界。貪官污吏不勝枚舉,官官相護成風(fēng)氣,根本沒有王南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柳青玉這個對陰間有所了解的也就罷了,想不到他話出口的同時,一向沉默寡言的汪可受也作聲吐出了兩個字評價王南?!疤煺妫 ?/br>眾人聞聲偏頭看去,目見汪可受跟以前迥然不同的一面,不禁顯露了訝異的神色。“汪兄?”感受到眾人古怪的目光,汪可受身體一僵,意識到自己大意之下一時忘記了掩藏。然而脫口而出的話已經(jīng)來不及收回去了,汪可受低頭不敢看人,糾結(jié)地?fù)甘中某缎渥印?/br>“汪兄何出此言?”王南追著問道。“我、我……”汪可受原本打算隨口敷衍過此事,可當(dāng)他閃爍的眸光對上柳青玉等人信任的眼神,回想他們無時無刻的維護之情,忍不住躊躇了起來。柳青玉并不喜歡強人所難,覺察到汪可受的猶豫,適時插話道:“若是不方便就別說了,無妨的。”汪可受的內(nèi)心本就不怎么堅定,而今又聽得柳青玉包容滿滿的一句話,哪里還受得了。他當(dāng)下咬牙跺了跺腳,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什么都講了出來。原來,汪可受此人居然擁有前頭三世的記憶。他第一世是個秀才,因為做錯事第二世投身成了騾子。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三世生在農(nóng)家做人,卻不想因為剛出生就會說話,汪可受那一世的父母覺得他是妖孽,想也不想便把他活活掐死了。現(xiàn)在是汪可受有記憶的第四世。因為上一輩子的經(jīng)歷,今生他四歲才敢出聲說話,就算讀書進了書塾也不敢顯露天資,唯恐親人和朋友把他當(dāng)怪物,像上輩子一樣殺死。提起舊事,許多不好的情緒充斥心間,汪可受連著打了七八個哆嗦,走到陽光底下深呼吸一口氣,方提起勇氣二次張口同柳青玉他們說話?!跋嘟粠啄辏沂苓^你們許多關(guān)照,早已當(dāng)你們是生死知己。而今我將自己埋藏十幾年的秘密訴之出口,希望你們別害怕我,把我當(dāng)妖怪排斥?!?/br>汪可受聲音哽咽講完最后一句話,淚水盈眶,眼睛早已紅透。難怪汪兄明明天資不俗,卻總是遮著藏著,常給人一種違和感,原來竟讓自己的親生父母掐死過。落下了如此嚴(yán)重的心理陰影,也怪不得他事事顧忌,一步不敢多邁。眾人不假思索,異口同聲道:“說什么傻話,就你還想讓我們害怕?簡直異想天開!”柳青玉幾人深知,心結(jié)難解汪可受能當(dāng)著他們的面,說出了自己一輩子不愿提起的隱私,是用盡了全身的勇氣和力氣的。如果眼下他們表現(xiàn)出了一絲絲排斥,便要對汪可受造成不可磨滅的傷害。是以他們二話不說,紛紛過去給了汪可受一個溫暖的擁抱。連最害怕鬼怪的顧昉亦是抱得毫不猶豫,這極大地安慰了汪可受傷痕累累的心靈。眼睛還流著淚,他本人卻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又哭又笑,情難自控。“謝謝你們!我果然賭贏了!果然沒有交錯你們這幾位好友!”“快別哭了,怪難看的?!?/br>顧昉撇撇嘴佯裝嫌棄,話還沒說完,雙手便主動地替汪可受擦抹起了眼淚,惹得汪可受加大了眼淚的輸出量,好久才止住。靜靜等候汪可受平定了情緒,柳青玉重提正事,徐徐陳述是什么原因不贊同王南的主張。“我聽一奇人提起過,陰間官場腐敗,上至閻王下至小小鬼役皆收受賄賂。適才王兄提議去城中十王殿閻王雕像面前狀告陸判的罪行,先不說閻王本尊聽不聽得到,即便聽見了,你又如何肯定,對方不會包庇陸判?”“若真是來了個官官相護,只怕沒能為馮兄討回公道,咱們自己就要被勾走魂魄了?!?/br>汪可受眨了眨干澀的眼睛,補充發(fā)言,證明柳青玉的話沒錯?!爸两裎胰匀磺迩宄挠浀迷芜M出地府的情形。陰間雖不至于所有的都是那jian邪,但確實不太美好。”王南聽著這個分析,聽著那個講述,感覺頭上烏云密布、陰雨綿綿,心口堵堵的,很不好受。他靈機一動問:“那我們前往金華的城隍廟、土地廟,設(shè)法投遞揭露的信件可行?柳青玉無情地潑下冷水,“說不定陸判早就和他們互相勾結(jié)到一起了。”“那……難道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朱爾旦和陸判逍遙法外了嗎?”王南頹喪地蹲了下來。汪可受聞言搖了搖頭,問了眾人一個有些奇怪的問題?!澳銈兛芍崌俊?/br>柳青玉一臉莫名,“鄭國公?哪個鄭國公?”汪可受說出了一個眾人耳熟能詳?shù)娜嗣!拔盒伞!笔⑻颇觊g,大名鼎鼎的魏征。“鄭國公逝后沒去投胎,反而受封留在了地府做判官。地府有許許多多判官,卻以四人為首,魏判就是其中之一。他為人廉潔正直、高風(fēng)亮節(jié),地府再多的污濁,也無法侵蝕他的一身浩然?!?/br>“所以,我們雖然不能是去地府神像無數(shù)的十王殿,也不能冒險進城隍、土地廟求助,卻可以到魏征廟焚燒書信給魏判。屆時,不用我們多做什么,自有他老人家?guī)兔κ帐瓣懪?。哪怕真有哪個閻王有心維護陸判,亦不敢硬抗其鋒芒?!?/br>魏征那是什么脾氣,天不怕地不怕,管你皇帝還是閻王、玉帝,照懟不誤!眾人聽罷,眼睛刷了一下大放光亮,張口不要錢似的夸贊汪可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