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了。

第135章Chapter133

我一下子緊張起來了，忍不住屏息——企圖抑制突然加快的心跳。

大學時，某些課程的期末考核方式不是閉卷考試，而是以考查的形式，一般來說就是計算論文和上講臺作報告的綜合分數(shù)。

當初考進大學時被調(diào)劑了專業(yè)。新專業(yè)非我興趣所在，而缺少熱情似乎連常人所擁有的一般天賦都被遏制——面對周圍聰穎勤奮的同學和力所不能及的專業(yè)課，我必須十分刻苦努力才能讓自己的成績看起來不那么狼狽，卻也遠遠稱不上優(yōu)秀。更何況我一向不擅長在眾人面前展現(xiàn)自己，總是不夠落落大方、游刃有余。這種種于我難以跨越的阻礙擋在前面，每年期末的上臺展示簡直成了我最頭疼的事情。

雖然現(xiàn)在完全不是身處臺下坐滿老師和同學的講臺上，評判的對象也不是根本不喜歡、不擅長的課業(yè)，我不應該還像個青澀的學生那樣擔憂緊張。但事實卻是我現(xiàn)在的心情同那時十分相像，只希望同從前相比我有所長進。

沈令戈從后備箱中拿出為沈先生沈太太準備的禮物，見我站在車門旁出神，他走過來牽住我的手，側(cè)頭吻了吻我的額頭，說：“別緊張，江伯伯不是嚴厲的人。他很溫和，你見到真人就明白了?！?/br>
被他的聲音拉回游移的神思，我點點頭，握緊了他的手。

沈令戈微笑：“而且我陪著你，沒什么好怕的?！?/br>
我原本仍是勉強鎮(zhèn)定，然而他短短一句似安慰又似陳述事實的話，宛如鎮(zhèn)定劑忽讓我有些放松冷靜下來——胡思亂想讓我混淆了什么是最重要的，而沈令戈一直在我身邊，我就會擁有無限的勇氣。

*

沈令戈牽著我站在門口。我按響門鈴，是李嫂來開的門，她熱情地笑著說：“小沈先生和方小姐回來啦，快進來?！?/br>
我微笑著打招呼道：“李嫂?！?/br>
沈令戈沖李嫂點點頭，將手里的禮物遞給她：“這是給父親母親和您的禮物，麻煩您收起來?！?/br>
李嫂看上去很開心，嘴里卻禮貌地推辭道：“還給我?guī)ФY物做什么，讓你破費了?！?/br>
“應該的?！鄙蛄罡晷π?。

李嫂將我們迎進去，說：“江先生來了，和先生太太正在茶室里喝茶?！?/br>
沈令戈對我說：“我們過去吧?！?/br>
我看著他，點點頭。

沈家的茶室在一樓的盡頭，臨著小花園。茶室的正前方是一整面落地玻璃窗，兩邊垂落下來的，是收攏整齊、夾著灰調(diào)的棕綠色半透明窗簾。落地窗將整個打理得精致漂亮的花園盡收，連同晨午的日光一起懶洋洋地潑灑進室內(nèi)。房間的一側(cè)是一面書墻，擺放的書籍涉獵頗廣；另一側(cè)是懸空壁架，上面擺放的大約是一些沈先生自己的收藏；而房間中間是方形的木質(zhì)茶桌和椅子，桌面上擺著零散的茶具和其它我不熟悉的用具，茶杯里盛有的茶水上方冒著裊裊熱氣。

此時，沈先生正坐在面對窗子的中間椅子上，一邊是沈太太，而另一邊正端著茶杯喝茶的男士，應該就是江清燃教授。

江清燃教授身材瘦削，坐在椅子上也能看出個子高挑，巴掌大的臉，皮膚很白，五官柔和漂亮；他帶著金色細邊框眼鏡，鏡架上掛著細細的鏈條，簡約又精致；眼角有淡淡細紋能看出些年紀（是比沈先生年紀輕的），但并不影響什么，更為本人添了些歲月的韻味，氣質(zhì)溫柔而隨和。他的頭發(fā)約是做過染色，是深灰色；灰發(fā)齊肩，帶了些鬈曲的弧度，長劉海被勾在耳后，讓他溫和的氣質(zhì)中又增添了些青春的活力。

我只在網(wǎng)絡和雜志的某些采訪上見過江教授的照片，但也很少?；蛟S是那些采訪都涉及專業(yè)，他總是顯得嚴肅：披肩頭發(fā)被扎起來，戴著漁夫帽和黑框眼鏡，表情冷淡正經(jīng)，與現(xiàn)在差別很大。見到真人，和我想象的很不同。

我們走進去，沈令戈抬手敲了敲開著的門，三人都同時朝我們看來。

沈太太站起來，柔聲說：“令戈和疏默來了?！?/br>
“爸爸mama，江伯伯?！鄙蛄罡瓿麄凕c點頭，他回頭向我看來，示意我上前，對江清燃教授說：“江伯伯，這是方疏默，我母親向您提過?！?/br>
我連忙打招呼道：“江教授您好?！?/br>
“你好啊小疏默。別叫我江教授了，你可以隨令戈一起叫我江伯伯，或者直接叫我江老師——我們有師生緣分嘛?！?/br>
江教授笑瞇瞇地對我點頭致意，像在看著小朋友。他的聲音清朗悅耳，又帶著一絲柔和，和他本人給人的感覺一樣有些矛盾，又讓人忍不住留意。

聽到“師生緣分”，我受寵若驚，興奮得臉都有些紅了，下意識朝沈令戈看去。

沈令戈笑了笑，帶著安撫的意味。

我朝江教授鞠了一躬：“江，江老師。”

江教授沒有推拒，而是含笑著接受了，說：“好?！?/br>
我想起還未跟沈先生和沈太太說話，忙叫他們：“伯父伯母?！?/br>
沈太太沖我溫柔地笑了笑，她坐回去；沈先生也點點頭，溫和道：“好了。坐下吧，來嘗嘗我剛沏好的茶。”

沈令戈和我便在沈先生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沈先生給我們倒茶。

沒過多久，沈太太說要去廚房看看，先離開了。

沈令戈和沈先生很快就公司的事情聊了起來。我與江教授相鄰坐著，有些拘謹，想著要不要先提起什么話題，但又怕突?；虿欢Y貌。

但我不是不安心的，因為沈令戈就坐在我的身旁，手在底下牽著我的手。但這到底是我的事情，他應是想讓我自己開口，鍛煉一下。

正猶豫著，江教授卻先說話：“疏默你的情況慧茵姐跟我說了，我了解了一些。她告訴我你因為自己沒有接受過系統(tǒng)的學習，比較沒自信，對嗎？”

我抿了抿嘴唇，說：“是的老師。我大學不是學美術(shù)的，畫畫和設計也是因為興趣愛好自己摸索的。雖然有去上過課，但感覺和大學里的課程有很大差別，所以我總是有些憂慮?！?/br>
江教授拍拍我的肩，溫聲說：“別這么想。設計本身就不是有規(guī)矩的事情，它有很強烈的個人風格和標簽，表現(xiàn)的是你個人的設計思維和想法。而且寧美這兩年正在進行課改，改革是往更包容更注重創(chuàng)新的方向走。這樣一來考試制度和評分標準都會有一定程度的變化，對于跨學科同學的接受度會更強。畢竟這不是學習的競爭，而是審美的事業(yè)。所以即使是跨考，你也不用太擔心?！?/br>
“而且熱情和天賦必不可少，我相信你不錯的?！?/br>
江清燃教授實在人如其名，氣質(zhì)清淡卻溫暖。他講話輕而慢，柔軟卻不失力度，娓娓道來的時候，很難讓人僅僅專心于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