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約是怕我覺得一起進去太張揚，我心里暖暖的，湊上去親了親他的臉頰：“那我走了，晚上見。”

沈令戈說：“晚上見。”

我目送著黑色車子駛離，慢慢走進公司。

八卦消息在公司里的傳播速度快到難以想象，更別說沈令戈那樣光明正大地宣布，估計一個晚上過去整個公司都知道沈總在和一個普通的男性職員交往，而那個男人還喜歡女裝。

我從外面走到電梯的短短路途中，就感受到較往常多了許多的注意，大多是有些臉熟但不認識的同一個公司的人。偶有低聲的“聽說......是他”“沈總......”“公司......交往”傳到耳朵里。

不過我知道這大多數(shù)注意都不是惡意的——好奇是人類的天性。但我還是有些不適，卻已經(jīng)比我預(yù)想的自己難以接受關(guān)注的程度好了很多，看來是我低估了自己，也高估了言語的威力。而且人們的注意力總是轉(zhuǎn)移得很快，大約過段時間大家就會忘了。

此刻我當做沒有看見、聽到，與認識的同事打幾聲招呼，隨便地閑聊天。

同事們的態(tài)度并沒有很大變化，只有些熱情，不知道是不是我自己的心理作用。

等電梯的時候，有人從后面拍我的肩膀。

我回頭看，是栗子，笑著說：“早啊?！?/br>
栗子神采飛揚，笑著跟我打招呼：“早，疏默?！?/br>
她促狹地看著我：“今天誰送你來的呀？”

我有些不好意思：“我男朋友。”

我自是知道她是故意問我，而我因為可以和別人用“男朋友”的稱呼談到沈令戈而莫名高興。

“喲喲喲——”栗子興奮地笑道。

我打趣她：“是不是有什么好事，今天這么高興？”

栗子笑嘻嘻地說：“昨天搶到我愛豆演唱會的票了，特別難搶，沒想到老天眷顧我讓我給搶到了一張哈哈?！?/br>
我說：“恭喜呀。我也看到網(wǎng)上說Violin男團的票很難搶?！?/br>
栗子高深莫測地搖搖頭：“不是Violin的演唱會。”

“不是？那還有誰？”我怔了怔：“我記得你上個星期還在朋友圈發(fā)他們的......視頻，就是粉絲們拍的那個，我忘了叫什么了。”

“哦哦那個呀，叫飯拍?！崩踝诱f。

我點點頭：“對，你們叫飯拍。你還喜歡別的明星嗎？我沒有印象了?！?/br>
栗子說：“上個星期還沒有，不過......我爬墻了?！?/br>
我遲疑道：“......爬墻？那是什么？”

栗子一副“你也太落伍了吧”的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我：“默默，雖然我知道你不追星，但你真的就是互聯(lián)網(wǎng)的老人！像個老干部一樣?！?/br>
我笑起來：“也許真的是吧，所以‘爬墻’到底是什么意思”？

栗子說：“‘爬墻’就是我喜歡別人去了，從一個墻頭爬到另外一個墻頭，墻頭是指喜歡的明星?！?/br>
我恍然大悟，笑道：“還挺形象。那你現(xiàn)在喜歡誰？”

栗子忽然開始憧憬，我似乎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星星眼。她說：“Violin的對家，Ting1。對家就是......”

我搶答道：“對家我還是知道的，年齡相當，定位相仿，粉絲群體重合，一起競爭資源的對手，粉絲們會吵架，對嗎？”

栗子糾結(jié)了一下：“算對吧?！?/br>
“......”我若有所思，說：“那栗子，這樣的行為是不是在你們?nèi)锊缓冒?？?/br>
栗子有些不以為然道：“確實大多數(shù)人爬墻都是偷偷的。因為社交網(wǎng)站上的好友啊，粉絲啊，都是上一個愛豆的粉絲。公然爬墻，尤其向我這樣喜歡上對家的肯定會讓別人反感，夸張的還會引起內(nèi)涵啊、撕逼啊，叫人‘罪人’什么的。所以我就換了個號追星，嘿嘿。不過我換號只是因為不想糾纏麻煩之類的，心里倒不覺得愧疚什么的。”

這種說話我還是第一次聽說，好奇道：“為什么？”

栗子解釋說：“我追星吧，很淺薄的。就僅僅是那種花錢買快樂的行為，和明星本人沒有那么多感情聯(lián)系，都是為了我自己開心的。因為我一想我在網(wǎng)絡(luò)這邊，茫茫人海中為他哭、為他笑、為他每天熬夜反黑打榜，然后他也不認識我，不知道我是誰，甚至不知道有我的存在，我就覺得挺沒意思的。其實說到底我們之間只是陌生人，我這么在乎陌生人干什么？我還是比較在乎我自己開心不開心，嘿嘿。”

到了部門所在的樓層，我們往辦公室里面走。

我想了想說：“這應(yīng)該也不是淺薄吧，我怎么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栗子得意地說：“是吧！這就是我的‘栗子追星學’。你想想，先把愛豆定位成陌生人，你喜歡他就舔舔顏，再喝點兒雞湯——所謂的喜歡著優(yōu)秀的人自己也要努力變得優(yōu)秀，讓他為你的生活添點不一樣的甜蜜色彩，但不要那么上心，時刻謹記‘陌生人’三個字，多付出一點兒都不愿意。哪天讓你不快樂了，你不喜歡了，揮一揮手就說拜拜。這樣，追星就成了一項凈化眼睛，有益身心又防止沉迷的愛好了，多好?！?/br>
我忍不住笑了，給她鼓掌：“受教了，栗子老師?！?/br>
栗子的鼻尖都要翹起來了：“那是，我可是專業(yè)資深人士，聽我的準沒錯。方同學，有沒有興趣讓老師幫你物色一個追一追呀？”

“我就算了，最近不太有時間。等以后哪天我有興趣了，一定找栗子老師咨詢?！薄∥覕[擺手微笑道，我舉起桌子上的杯子搖了搖，沖她示意，“去接水嗎？一起?！?/br>
“好，等我一下?！崩踝狱c點頭，說著跑回座位上拿杯子。

我們從茶水間接完水回去。半途，栗子忽然說：“疏默，我知道你為什么不追星了。”

我正打開杯蓋，喝了一口水，然后問她：“為什么？”

栗子一雙渾圓的眼睛看著我，假意酸溜溜地說：“你還用追星嗎，追你老公就行了呀！”

我漫不經(jīng)心地正在喝水，沒有心理準備。聽栗子這樣，立馬嗆了一口水，猛地咳嗽起來：“咳，咳咳咳——你在說什么......”

栗子嚇了一跳，連忙拍拍我的背：“沒事吧沒事吧？”

“沒事，”我搖搖頭，“就是嗆到了?！?/br>
栗子說：“疏默你怎么反應(yīng)這么大呀，我說的不對嗎？”

我哭笑不得：“也不是，唔......這不能比吧。”

栗子說：“怎么不能比呀。我竟然昨天才見到沈總本人，果然名不虛傳。我姐妹說得一點兒也不錯：不輸明星模特。你看看你老公，這顏值放在娛樂圈也很能打了。還不是那種娛樂圈遍地跑的纖瘦帥氣小鮮rou款的，走英俊貴族風。嘖嘖，多難得??！更別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