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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嚇死我了?!?/br>桌下那人抱怨道。“明明找了張最偏僻的桌子,主辦方怎么到處瞎走?!?/br>他笑嘻嘻地沖我打了個招呼,我莫名覺得聲線有些耳熟。“誒,兄弟,我夠不著?!?/br>“能幫我把桌上最大的波士頓龍蝦拿過來嗎?”291我蹲下身,掀起桌布的一角。瞧見里面貓著腰大塊朵頤的諾單,舉著半個阿拉斯加帝王蟹啃得不亦樂乎。我禮貌性地把桌布合得嚴嚴實實,假裝什么都沒看到。諾單鉆出來,抱著我的腿嚎啕大哭。“學長,你怎么也來了?”“這里安保等級好高啊,一般人進來都有去無回?!?/br>他艱難地咽下一口蟹rou,信誓旦旦地拍拍胸脯。宛若穿著甲胄的騎士,揮舞著削鐵如泥的寶劍,要將困在城堡中的公主救出。“不過放心,我會把學長帶出去的?!?/br>292我冷漠地叫來保鏢。還是牽著兩頭高大的羅威納犬的那位。命人把他拖下去之后,世界總算消停了。宿炎疑惑地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你認識?”“不?!?/br>我強調了一遍。“完全不認識?!?/br>293宿炎將視線移回來。看見滿桌子堆成小山丘的食物殘渣。他頗為寵溺地嘆口氣。“還夠吃嗎?”“主食還沒上,我吩咐侍從端上來。”294我強顏歡笑,打碎銀牙和血吞。天降大鍋于斯人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我恨得拳頭癢。諾單,這個賬我是記上了。295“宿先生?!?/br>他聞聲,低頭看向我。我垂下眼睛。“為什么……選擇我當你的舞伴呢?”我和他身處的世界截然不同、涇渭分明。我期許這個光鮮亮麗的世界,但不會渴求它。于我而言,這種如同空中樓閣般的虛幻和美好,最終會拍打著天使般的羽翼遠去。唯有腳踏實地,才是真實的。他蹙眉,眸光冷冽。似乎不擅和人解釋,煩躁地解開第一顆紐扣。“我過世的母親,也是一般平民?!?/br>我驚詫地抬頭。宿炎似乎沉湎于回憶,罕見地帶上一絲溫柔的笑容。“因為她的身份,我得以和她相處的時間很短。”“你和她,有些相似?!?/br>296宿炎生來異能強大,天資卓越。被立為宿家繼承人后,他的真實身世被隱藏。作為純血統(tǒng)的貴族,不應當有污點。他的生母被遺忘在城墻之外,而他必須稱呼父親聯(lián)姻的續(xù)弦為母親。他自小被傭人們圍簇著長大,交談最多的,反倒是家里墻上那只冰冷而沉悶的掛鐘。那是他生母的遺作。母親的手藝很好,生了病之后便漸漸無法行動了。她過世前最后一次調整鐘表,可惜時日不多,掛鐘便不會轉動了。自那之后,宿炎的內心,空了一個洞。297如果能填補內心的空缺,肆意妄為也好,不可一世也好。把想要的東西攥在手里之后,一定會感到平凡的喜悅。可他什么也沒有感覺到。他的掌心是空的。像是沙漏中的流沙,攥得越緊,失去得越快。最終什么都不剩。298曼妙的音樂聲響起,賓客的視線集中過來。宿炎款款欠身,左手貼著右胸。“你有權拒絕我?!?/br>他在我耳邊喑啞地低語。“我只想告訴你——”“無論時間和地點,我想和你跳一支舞?!?/br>燈光聚焦在我們上方,我尚未緩過神來。那只懸空的手被一人搶著接過。暗地里使上了吃奶的勁,殺氣蒸騰,企圖把他腕骨折斷。“樂、意、奉、陪。”299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瞅著怒火中燒的瀾寧,如同一尊三頭六臂的閻羅。以及火光嗖嗖從頭頂躥起的宿炎。焦煙的氣息在大廳中彌漫,兩人無一退讓。為維持舞會的秩序,兩人還真的掰著手腕步入舞池。我絕望地抹了一把臉。得。我還是逃跑吧。Q:鶩蚌相爭,誰會成為最后贏家?A:學弟!開始偷家!進入模式1607/1032/112020-04-2114:51:20更第三十章300諾單端著一大盤燒烤串,不知從哪個角落又躥了回來。他一副錯億的表情。“他倆咋跳上了?我錯過什么了?”我翻了個白眼。他遞給我根rou串,賊兮兮地用胳膊肘戳我。“你不吃醋嗎?”我抽了抽嘴角,反問道。“吃誰的醋?”“看他倆的腳誰先踩上嗎?”301“倒是你……”我瞅了眼諾單,他把腮幫子塞得和小倉鼠似的。“又怎么回來的?”他神秘地眨了眨眼睛,五指在虛空中一握,倏忽出現(xiàn)一封純黑的邀請函。鎏金的燙花和真品并無二致,如出一轍。“當你把某樣東西做到極致的時候——”“足以以假亂真?!?/br>302“你來做什么的?”我不相信他溜進大型宴會現(xiàn)場只為了混吃混喝。“……”他的肩震了震,假裝沒聽見,背過身去。我逮住他的后頸。“說?!?/br>他委屈巴巴地停下手上的動作。借著黑暗的掩飾,把我拉到一個角落。“我收到了一個工作邀請?!?/br>他的下頦往外撐了撐,示意我往一個方向看。“來考察下我新任的雇主?!?/br>303我順著他的視線望去。一位較為年長的男性坐在房間的角落,膚色是持久不見日光的蒼白。他應當有相當?shù)牡匚?,賓客們見其都主動行禮。我總覺得他說不出地像誰。特別是那雙細長上挑的眼睛。男人倚靠在輪椅上,褲管顯得過于空蕩。臏骨之下肌rou萎靡,形同枯槁的古木,稍一用力便碎成齏粉。304他的手中握著銀質的權杖,雕刻成北歐神話中世界樹的模樣。那一聲沉悶的敲擊音,驚地我收回目光。“他……”諾單端過侍者手上的玻璃杯,不露聲色地抿了一口。“柳家長子,柳庭。”他的目光中帶著審視。“雖然有政治家的野心,但沒在議會院當選。名下有多個基金會,作為慈善家相當知名?!?/br>305上代柳家家主因車禍逝世,留下兩個子嗣。長子在車禍中雙腿重傷,無法下地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