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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揚灰,變成一攤血泥,也一定會從歸墟里活著爬出去,盡心竭力輔佐他登上至高帝位!對于昊天自愿入歸墟這件事,浮黎沒什么特別的感觸,如果非要說,也只能送他活該二字。彧清到底是鴻鈞的弟子,對人間存有幾分悲憫之心。他想到天界沒有天帝就如同人間失去最高.管理人,秩序?qū)萑胍黄靵y,天界一亂,三界也跟著亂了,于是問道:“既然昊天不做天帝了,那么帝位空懸,由誰繼任?”歲崇回道:“師伯你放心,天帝的位置暫時由中天紫薇大帝接手,等到千年功德大比時,再從功德最高的幾位神官里票選出下一任天帝。”紫薇大帝是天界星官之首,執(zhí)掌天經(jīng)地緯,御率普天星斗,由這位“眾星之主”暫任天帝挺合適,彧清嗯了一聲,隨后冷酷地把浮黎手心里的傳聲符痕跡擦去,切斷了歲崇喋喋不休的噪音。浮黎對著手心喂了兩下,確定已經(jīng)聽不見泰山神的聲音了。他突然賊笑一下,翻身而起,一屁股坐在彧清腰上,攥著他的衣領(lǐng)道:“說,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昊天會主動承認(rèn)了!”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明明屬于美艷那一掛,卻偏要故意做出一副兇惡的模樣,看起來又美又狠,還有點自然流露的嬌氣,好比一朵誘人沉淪的罌.粟花。視線下移,是被臃腫冬衣包裹著的細(xì)腰,他清楚記得那握起來的手感,分明纖細(xì)卻不失清勁。坐在自己腰上的屁股也緊致勻稱,傾身下來時甚至能看到一點好看的弧度……彧清喉結(jié)滾動了兩下,忽覺一股熱流往下腹急速竄去,他趕緊把浮黎掀翻,扯過被子兜頭蓋住浮黎。浮黎一個沒注意就被包了個嚴(yán)嚴(yán)實實,郁悶道:“干嘛呀你?”彧清一把撈過浮黎牌被子卷,把被子頂部扒開,讓他可以把頭鉆出來,然后就著這個姿勢閉上眼睛:“再睡會兒?!?/br>浮黎在被子里扭來扭去:“睡什么睡,起來嗨!”彧清手背爆出兩根青筋,隱忍地抓住被子:“快睡!不然我怕你今晚沒機會睡了?!?/br>浮黎沒聽懂他說的什么意思,但是敏銳地察覺到語氣暗含威脅,只好不情愿地閉上眼睛,不一會兒還真睡著了。這一覺竟然就睡到了晚上九點。浮黎醒來時,彧清已經(jīng)穿戴整齊地坐在床邊。看他反常地穿了一身紅,浮黎嘟噥:“今天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嗎?”彧清把早就準(zhǔn)備好的同款紅外套遞給他,點點頭:“今晚是人間的除夕夜,穿上衣服,我?guī)闳ヒ粋€地方?!?/br>半小時后,兩人順利到達(dá)燕京西郊的一處荒山。在燕京這種寸土寸金的地方,這座荒山還沒有被開發(fā),里面一片草木繁茂,樹影流深。大都市里能有這樣一處地方實屬不易,但更美的山景浮黎見多了,彧清突然帶他來這里,肯定不是為了看風(fēng)景。他剛想問,彧清就牽著他的手,把他帶到了山頂?shù)钠降厣稀?/br>而后彧清輕輕一揮手,原本空無一物的山頂上竟然出現(xiàn)了一座木屋。木屋不大,屋前種著兩棵青翠的葡萄藤,藤蔓歪歪扭扭地順著紫竹藤架往上爬,爬到底下綁著的木頭秋千上,秋千被夜風(fēng)拂過,便吱呀吱呀地前后搖晃。“我的房子!”浮黎喜出望外地驚呼。他跑進屋子里,里面的陳設(shè)讓他仿佛一腳踏回從前,這個木屋不管是里面還是外面,都跟他在了君山住的一模一樣!浮黎對混沌確實沒什么可以留戀的,但了君山是他生活最久的地方,這份念想無法完全割舍?;蛟S令人留戀的本就是不是那個大道繁榮的混沌,而是混沌中遇見的那些人,和與那些人一同行過的山河。浮黎本以為自己隱藏得夠好了,沒想到還是被彧清一眼勘破。浮黎心頭一陣溫暖,聽到彧清在外面叫他,他扭身像小炮彈一樣沖出去,砸進彧清懷里,眼神晶亮地注視著他,說了一聲謝謝。彧清唇間溢出一聲輕笑,抬起手,指向浮黎身后:“你看?!?/br>浮黎轉(zhuǎn)過身。從西郊小荒山頂俯瞰,燕京大小弄堂參差交錯,墻隔開墻,路隔開路,一扇窗便是一戶人……城市分割成巨大棋盤,每一個人都是其中的落子。突然,“砰”——城市上空炸開第一簇花火。北方的天總是很高,這簇花火在高空炸開,無數(shù)火星飛濺出去,化作夜空中的漫天星羅與城市間的萬家燈火。山頂上的風(fēng)忽然大起來,浮黎眼中映著河山,耳畔響起那人輕聲的呢喃:“浮黎,我們成親吧。”下一秒,又有無數(shù)花火倏然升空。浮黎不受控制地捂住胸腔,噗通噗通,里面那顆心快要隨著花火一起炸裂。于是在那顆心炸成一朵花前,他聽見自己輕輕地回答:“好啊?!?/br>遠(yuǎn)處夜花千樹,新桃換舊符,人間迎來一年一度的除夕新歲。人們走出家門,互道安好,拱手賀新春。只有夜風(fēng)知道,小荒山頂,有一盞孤燈,一對新人。對著浩淼天地與無盡人間,一拜,二拜。而后,他們微笑轉(zhuǎn)身,面對摯愛的彼此——三拜。禮成。“拜完堂,按照人間的規(guī)矩,該入洞房咯!”在浮黎的驚呼聲中,花火繁盛達(dá)到頂峰,彧清一把抱起他,轉(zhuǎn)身大步跨入他們的新居。不一會兒,屋內(nèi)便響起令人耳紅目赤的動靜。情至濃時,浮黎忽然想起——彼時,他們一個桀驁難馴,雖有一張姣好面容卻叫人見之喪膽;一個端方如玉,哪怕生性淡漠,世人仍趨之若鶩。或許,看似不可能的緣分在最初他撿到他時已然命定。于是他們忘記時空界限,打破生死輪回,拋開世俗枷鎖,終于走到一起。淤泥于此刻開出鮮花,深淵于此刻迸濺火焰。屋內(nèi)的動靜直到雞鳴三聲,天光破曉,方才逐漸平息。兩人走出小屋,并肩立在崖邊,手牽手看著熹微晨光下的燕京。這座城市正在緩緩蘇醒,行人穿起新衣,陸續(xù)走上長街。他們有的擦肩而過,有的駐足停留。但不論是錯過還是遇見,不論一年、十年還是百年……總有一天,他們會在經(jīng)過某個路口時恍然驚覺,也會在擦肩而過時驀然回首。啪嗒——前世的鎖扣重新連接。所有人終會等到翹首以盼的那場遇見。然后手牽著手,共赴喧囂人間,看盡風(fēng)月千年。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