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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轉(zhuǎn)念思量,自己為了家族利益和璃玉堂聯(lián)姻又能好到什么地方去?他一直懷念在山里學(xué)藝的時光,過得逍遙自在好不愜意,但如今他不得不承擔起楚家少當家的重任,不得不背上楚家與魔教所謂的深仇大恨。他一心兩用,一面按著規(guī)矩和各派首腦寒暄客套,一面則想道,母親過這樣的生活有多久?二十年,三十年?她難道對這種無休無止的征伐斗爭沒有半點厭憎之情?她難道對楚家在武林中的聲威那么在意?楚嵐騎著他的寶馬“無塵”去迎接住在外邊的卿三小姐,這樁婚事,轟動了整個兗州城,街道兩側(cè)人山人海,紛紛爭睹楚家少當家的絕世風采。到了卿家的臨時住所,鞭炮聲震耳欲聾,四個侍衛(wèi)抬著的花轎早被一早等著的小孩兒們攔住,楚嵐下馬,按著喜婆吩咐給了紅包。孩子們終算散去,可等了一刻,新娘還沒出來。楚嵐本就不耐,心說,不就是聯(lián)姻結(jié)親,做什么弄得這般復(fù)雜,大動干戈。其實,迎親按慣例新娘都會拖延上轎時間,須得新郎三請、四請才會出來,這樣方顯得女方矜持貴重。楚嵐皺了眉,站在門口說道:“請新娘上轎?!?/br>等了一刻,不見動靜,他又去請,聲音已顯不耐。新娘還是沒出來,楚嵐再不愿請,心說,我看你還能不出來,嗤!還好,只聽了里邊一陣人聲喧嘩,鳳冠霞披,蓋大紅喜帕的新娘終算從門里出來。這還是楚嵐第一次看到卿三姑娘,雖然仍見不到臉,但看她蓮步搖搖,想必容貌不差。這便是他楚嵐的老婆了。楚嵐想到“老婆”兩字,竟說不出地不舒服。她是我老婆?若是家里小孩兒穿上這身不知是何模樣……他腦里浮起小柳鳳冠霞帔、滿臉羞窘的樣子,既好笑,又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卿三姑娘,一步一步走向花轎,不知過分緊張還是怎地,腳下一個踉蹌竟要摔下,旁邊一連串驚叫,楚嵐一個箭步將她扶起,新娘嫩白的一雙手揪住他衣袖,喜帕下,卿三的臉早就漲得通紅。是他呢!楚嵐望了那雙手一眼,卻突地一陣恍惚。眼前的手似乎換了另一雙——變成指頭細長,帶了薄繭,握著舔著都很美的一雙手……卿三終于上了轎,她父母早亡,這時是嫂子代母給她喂“上轎飯”。卿三出嫁前喜婆便告訴說上轎哭得越響,婆家越興旺,于是她依足了規(guī)矩大哭起來,一時間姑嫂兩人哭成一團。楚嵐上了馬,聽著身后花轎里他的新娘的哭聲,心里亂作一團。他知道那不是真哭。小孩兒也哭過,可都是在榻上給自己做弄得受不住才會哭。平日只見他流淚卻沒有一點聲音。新娘終于哭完,大隊人馬打道回府,一路喜樂奏鳴好不熱鬧。楚嵐心說,幸虧這人馬不經(jīng)過別苑,要不然小孩兒聽到心里定是不好受……今日帳房先生要收禮金,不能去別苑,那他在做什么呢……不論小孩兒在做什么,自己卻是在娶老婆。楚嵐騎在馬上,腦子里顛顛轉(zhuǎn)轉(zhuǎn)都是小柳。直到回到楚家,眾人起哄歡呼,白道群俠眾目睽睽。他略略醒了神,從轎里背出新娘,抓在肩上的還是那雙嫩白小手,可他看到的卻是另外一雙,他背了新娘沿著長長的紅毯,到了喜堂。他的母親正坐在高堂上,兩側(cè)見證婚禮的都是白道武林的首腦長輩。所有的人都在笑。他默默把新娘放到地上,兩人并立于堂前。喜堂里燃燭焚香,屋外爆竹連鳴、奏樂聲聲,一片喜氣,眾人都等著這對新人拜堂成親。楚嵐的一顆心仿似不屬于自己,越跳越快。身邊鳳冠霞帔的女子不該是他的老婆。站在他身側(cè)的不該是她。他之前對聯(lián)姻總是滿不在乎,覺得只不過是娶回個女人,結(jié)門親事,他還是他,嫁過來是誰都沒什么關(guān)系。可整日折騰,疲于應(yīng)付外,卻也有對這世俗婚禮的好奇與向往。如此繁復(fù)瑣碎的過程,無非要說明成親的鄭重其事。他突然覺得有些后悔。楚嵐這輩子從沒有過后悔。可是這刻,他覺得似乎做錯了什么。樂止,一童子讀祝文,接著儐相誦唱:“香煙縹緲,燈火輝煌,新郎新娘齊登花堂?!?/br>楚嵐望向母親。楚母的目光平靜無波,默默看向兒子。楚嵐看向新娘,卻不是他的楚柳。司儀已經(jīng)高喊道:“跪拜——”“一拜天地——”楚嵐和新娘同時面向堂外,齊齊跪下。頭低下時,無數(shù)念頭紛紛涌上心頭。楚柳……他這時才真的明白他。昨晚,小孩兒一直握著他的手,一直握著,直到手里生了汗,還是握著。自己說喜歡他,可是他并沒說。小孩異常柔順,什么都愿聽自己安排,并非天生,是因為他喜歡自己。那只握著自己的手,一開始戰(zhàn)戰(zhàn)兢兢,然后很用力,直到睡著仍是拼命握著。楚柳不愿放開自己!自己說過要對他好,對他比對任何人好。可他看著自己的眼神,卻非全然的喜悅,總是霧蒙蒙,若有所思。楚嵐一陣心悸。他錯了。并不是沒關(guān)系的。并不是娶了誰都沒關(guān)系的。若是身邊的人不是楚柳,若是一起拜天地拜高堂入洞房的不是楚柳,若是楚柳并不樂見這一切,那這親結(jié)來作甚?一拜過后,他站起,略略環(huán)顧四周。鳳冠霞帔的女子如此陌生,并不是他期望中白頭攜手的那個人。濟濟一堂的白道權(quán)貴如此好笑,難道在和他們一起勾心斗角中度過漫漫幾十年?“二拜高堂——”楚嵐和新娘轉(zhuǎn)過身,面向楚母,再次跪下。楚嫣玉略略抿了唇,眼光里閃過莫名的悲哀。二拜站起,楚嵐背后竟是沁了一層薄汗。當司儀再喊:“夫妻對拜——”他的嘴角驀地牽起,啞然失笑。自己簡直就是個天字第一號的笨蛋,過著自己完全不需要不喜歡的生活。娶一個不是小柳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