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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光,我只能跟著參政一起喝米粥。那粥稀得像水,只夠填飽肚子罷了。我嘴里沒有滋味,實(shí)在咽不下去,餓得發(fā)慌,手腳無力,我害怕被餓死,只好乖乖喝粥,再不敢說我相府仆人都不吃之類的話了。茶也生了潮,其他人都是煮點(diǎn)樹葉,加入少許鹽、胡椒等當(dāng)茶湯喝,我喝不慣那味,肚里也沒油水,便就不喝了。至于城外的情況,我分不清是真是假,心里沒底,面上卻不卑不亢道:“您也是一樣吧?堂堂國君帶二十萬大軍親征兩年,消耗軍餉過千萬,卻久攻不下,夏國貴族定是對您有意見了吧?想來剛征服的領(lǐng)地也不安定,您另外兩位兄弟,也都在貴國擁有很高的呼聲。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別看我們梁國羸弱,卻也未能在短時間拿下,您陷進(jìn)泥潭脫不開身,豈不白白便宜了他們?”他面色驟變,我緩和語氣,好聲勸道:“下官也是為大汗您著想,這戰(zhàn)打下去只會兩敗俱傷,不如各退一步,您且退兵,待政權(quán)穩(wěn)固再來決戰(zhàn),條件您請?zhí)??!?/br>他不但不動怒,反而哈哈大笑道:“江相說得好??晌覀儾菰嫌幸痪湓捠沁@么說的,一個好獵手不該輕易放過自己的獵物?!?/br>我笑道:“好的獵手最需要的是沉得住氣,只等最佳機(jī)會才出手。樊州就在此,何必急于一時呢?”他看著我,神情認(rèn)真,緩緩道:“倘若我想要的不是樊州城,而是你呢,江現(xiàn)?”我愕然,這是在勸降嗎?見我不說話,他又道:“你在梁國的事我都知道。你的百姓因吃不上飯屢屢暴動,你的提議卻總被反對,被人抹黑,無法施展胸中抱負(fù),你的皇帝卻只知玩樂,不理朝政。江現(xiàn),非是你不好,而是這個國家,這個國君配不上你。夏國如今打下這片領(lǐng)土太遼闊了,我需要你為我輔佐經(jīng)濟(jì),良禽擇木而棲,若你肯投降,我答應(yīng)你饒樊州城軍民不死,這些戰(zhàn)俘也可釋放,新王朝,我仍讓你做宰相?!?/br>這番話可謂綿里藏針,如今有兩個選擇擺在面前:若我不降,樊州城十萬百姓,那些俘虜,都會慘死在我面前。他們與我相處兩年,都是熟悉的人。但若我投降,樊州雖能得救,大梁卻會失去最后一道防線,五千萬百姓將有八成慘遭屠城,背井離鄉(xiāng),妻離子散……悄然死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剩下的則在夏人的鐵蹄下屈辱求生。不是我沒看見,就代表沒發(fā)生。更何況,若我接受高官厚祿,樊州將士們流的血,不就成了我待價而沽的籌碼了嗎?但另一方面,夏國四位丞相,皆學(xué)貫古今,有經(jīng)天緯地之才,他卻把百官之首留給我,算是難得的禮遇。我再橫眉冷眼,未免太不識抬舉。只好無奈笑道:“多謝大汗。然人非禽鳥,我們中原人有句話叫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嫁二夫。我江現(xiàn)是七尺男兒,既受國恩,當(dāng)以死守節(jié),豈能背信棄義?大汗還是另請高明吧!”他眼底閃過一絲笑意,突然問道:“你想做忠臣還是烈女?”“什么?”我沒明白這是何意,再要細(xì)看,那抹明亮的笑卻已消失不見,恍若剛才都是幻覺。他的目光望向北方遼遠(yuǎn)的蒼穹,淡然道:“既然江相不愿,朕也不強(qiáng)人所難,你請回吧?!?/br>我再提議和,他卻不欲多談。只好將盞中涼透的茶飲盡,告辭離開。剛行出兩步,卻聽吉爾格勒雄渾有力的聲音自身后傳來:“江相,回去后你仍有機(jī)會考慮。但是記住,倘若被朕攻破城門,忠臣烈女你都做不成,只能做奴隸。”那瞬間,我若芒刺在背,森冷寒意像五彩斑斕的毒蛇沿后領(lǐng)滑過脊背,不由打了個激靈,心里卻想,這才像吉爾格勒該說的話。屠殺戰(zhàn)俘,散播恐怖,以雷霆手腕震懾對手,是他最擅長的。我緊抿唇角,微微點(diǎn)頭,快步走出現(xiàn)星樓。臨走前再看了眼那些等待被屠殺的戰(zhàn)俘,悲泣聲和歡笑聲如同指甲刮sao毛玻璃發(fā)出的凄厲聲響,刺痛耳膜。走出很遠(yuǎn),很遠(yuǎn)時,仍在我耳畔回蕩。我回到城下。夏帝已派兩名降卒送來劉鈞的尸身。他胸前中了六箭,血紅甲衣,身體早已僵冷。據(jù)說是死于夏國大將伊勒德之手,那名將領(lǐng)是出了名的暴虐,jian/yin燒殺,在中原人耳中亦是惡名昭彰。兩名投降士兵則因觸犯軍法被鞭笞懷恨在心,故而投降。我沉默地聽著,見他面容安詳,忍不住伸手想探他鼻息,以為他還活著,還像過去那樣被我拐著彎罵了也聽不懂,傻傻地沖我笑。但我剛彎腰,撥開發(fā)絲時,卻在他蒼白的臉頰看到了觸目驚心的大塊暗紅尸斑……我手一抖,淚水驀地浮出眼底,忙抬袖偷拭,被葉瀟看到,不停問我還好嗎?我擺手道無妨,站直身,清清喉嚨,平靜地下令處斬降卒,清點(diǎn)損失,火化安葬。下葬時天空陰霾,稀稀拉拉下起小雨。我腦子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直到眾人散去,才發(fā)現(xiàn)自己正對著那墓碑發(fā)呆,上面是我親手刻下的幾個字:抗夏英雄劉鈞之墓。我不禁抬手,指尖顫抖地描摹他的名字,喃喃問道:“你這次為何不投降了?”沒有人回答我。不知怎的,我無意間想起兩年前我們在樊州城外相聚時,拔劍立誓說過的話:身為人臣,當(dāng)為君分憂,誓死抵擋夏軍入侵。言猶在耳,物是人非。現(xiàn)如今樊州三面受困,戰(zhàn)敗在即,終究是……天意難違!就如史書記載的那樣,樊州失守后,接下來每座城竟連三日都守不住,大梁將在兩年內(nèi)迅速滅國。這是漢族第一次真正被異族征服。因人口銳減,戰(zhàn)亂流離,許多技藝文化徹底失傳,后世只能在傳說中摸索到只言片語,華夏文明遭受巨大打擊,本已出現(xiàn)資本主義苗頭,卻在歷史的岔路口,走向了另一條道路。還能扭轉(zhuǎn)敗局嗎?大雨如注,沖刷著我的身體,沿發(fā)絲不斷成股淌下,落至膝下的草木,順著枯枝成串滴落,沒入土壤中。身后范順為我撐起傘,低聲勸道:“丞相節(jié)哀,當(dāng)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