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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鴻則領(lǐng)著靳堯進來。靳堯先是笑嘻嘻對許澤恩扮了個鬼臉,兩個孩子互相看著對方樂呵呵笑。姜書鴻就是在這個時候突然拿起飛機模型狠狠砸在地上!小飛機的翅翼“啪嗒”一聲摔裂開來,兩個孩子都驚呆了。姜書鴻再拿起那個變形金剛,這東西摔不壞,她就一個零件一個零件把變形金剛拆卸開,支離破碎之后丟到地上,然后是那把八音槍,被拆掉了電池,卸去了螺絲……最后姜書鴻走到靳堯面前,靳堯完全不明白怎么回事,只呆呆仰頭看著那個一向高貴美麗的太太目光森冷地盯著他。許澤恩驀然發(fā)出一聲像是小獸掉入致命陷阱一般的凄厲慘叫,他在許崇謀的腿上拼命掙扎又哭又喊:“哥哥,哥哥——”姜書鴻的右手緩緩舉起,靳堯呆呆仰著頭,許澤恩的尖叫幾乎要刺破書房的屋頂——“啪!”響亮的巴掌聲在空曠的書房內(nèi)響起,小小的孩子撲跌在地上,他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哭喊,他完全嚇懵了。許澤恩哭得幾乎要斷氣。許崇謀揮揮手,傭人把嚇傻到完全說不出話的靳堯抱了出去。孩子驚天動地的哭聲里,許崇謀的聲音緩緩響起:“從今天開始,你要做一個有用的人,喜歡的東西你要靠自己去爭去搶,搶來爭來了,你還得有能力去保護,否則你所有的一切,你喜歡的玩具會被毀掉,你喜歡的人會被帶走,只有強者,才有資格擁有。你明白嗎?許澤恩,我的兒子,你要記住今天,記住這種恥辱,記住失去的滋味,只有牢牢記住,你才會拼了命成為強者,才不會讓今天的歷史重演。”那天晚上兩個小小的孩子抱在一起,靳堯后知后覺地哭著,他不知道太太為什么要弄壞恩恩的玩具,更不知道太太為什么要打他,他只是覺得臉上很疼,心里很怕,他哭著哭著就睡著了,四仰八叉睡得呼嚕嚕。即使放到十幾二十年后,靳堯大概都不能理解許太太砸飛機的意義,但是四歲的許澤恩卻心里雪亮,正因為懂了,他才恐懼。那些玩具碎了就碎了,總有更新更好的來取代,但是如果靳堯沒了,那就再也沒了,沒有任何人可以替代靳堯。許澤恩死命地抱著靳堯,用他瘦小無力的胳膊,那時靳堯要比他壯一圈,他根本環(huán)抱不過來,只能用一只胳膊摟著靳堯的脖子,一只胳膊最多圈到靳堯的小胖肚腩上,五只小小的手指捏緊了肚腩上的rou,靳堯在夢里都疼得齜牙咧嘴。那之后的許澤恩和靳堯開始了兩種截然不同的人生,靳堯依然是那個沒心沒肺的胖嘟嘟,許澤恩卻每天按時上課,即使下了課,他也很少再陪著靳堯到處瘋玩。彼時的許澤恩并沒有想得很長遠,他只是單純知道,自己裝病的行為激怒了父母,他還知道,如果他是一個沒用的人,就會保護不了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一個四歲孩童能掌握到的本領(lǐng),無非就是用功讀書。可是許澤恩錯了,他越是發(fā)奮,越是優(yōu)秀,在幾個哥哥的眼里他便越是可惡,他們拿他沒有辦法,然而他們有的是辦法欺負靳堯。許澤恩只想著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靳堯,可是他哪里能想到,歲月漫長,成長是那么艱辛的一件事,靳堯根本等不及他來保護,就死掉了。那晚南湖莊園宴客,靳堯傷痕累累地躺在那里,圓潤潤的大眼睛無力而哀傷地看著他,晶瑩的眼淚一滴一滴往枕頭上滑落,他奄奄一息,卻還想抬手去摸許澤恩的臉,他說:“恩恩,我身上很疼,我是不是要死了……”“不會的,”十五歲的許澤恩壓抑著洶涌的淚意,微笑著哄他,“等宴會結(jié)束了,醫(yī)生就會過來了,會給你治傷的,你才十五歲,你不會死的……”“我好后悔呀,”靳堯哀哀泣道,“如果我再厲害一點,我就能打贏AK了……”“我太懶了,我是所有人里最差勁的一個……”“只有你愿意要我做保鏢,可我誰都打不過……”“恩恩呀,我好后悔呀……”“那次AK受傷,我就該打斷他的腿,我放過了他,可他今天卻要殺我了……”“我太笨了……”十五歲的靳堯懺悔著自己得過且過庸庸碌碌的短暫人生,最后他只是不停不停地落淚,不停不停地喊著恩恩的名字:“……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這十五年,唯有他們兩個相依為命,靳堯縱使有許多不爭,但他對許澤恩確是死心塌地的好,南湖莊園是一座冰冷蒼涼的古墓,唯有靳堯是這個古墓里唯一的溫暖。許澤恩握著靳堯的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他笑得淚流滿面:“你不用舍不得我,咱們說好的,同年同月同日生,也同年同月同日死,咱們說好的……”許澤恩拿了一把剪刀,把床單剪成布條,然后給靳堯穿好衣服,把他綁在自己的后背上。那天晚上大雪紛飛,許澤恩背著靳堯走出小樓的時候天邊正炸開大朵大朵綺麗的煙花,宴客廳那里衣香鬢影花團錦簇,歡聲笑語傳出數(shù)里之遠,許澤恩卻不能往那個方向去,他今晚試著闖過去很多次找醫(yī)生,都很快被攔下并且再押回小樓。那個地方明亮璀璨如珍珠,里面的人卻個個滿面臟污丑陋猙獰。許澤恩一邊背著靳堯往大門的方向走,一邊不時回頭望,他想,若有朝一日我能回來,我要今天所有笑著的人,都跪在我的腳下哭。我受過的屈辱,靳堯受過的折磨,我們流過的每一滴淚,我們淌下的每一滴血,我要你們所有人,加倍奉還!大雪鋪滿山道,先前有人清過路,反而讓路面更濕滑難走,許澤恩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山道上,他能感覺到背上的靳堯越來越沉重,呼吸越來越微弱,他的心情卻變得很寧靜。他想,愚蠢的人注定要付出代價,靳堯是,他也是。在他一腳踏空跌下懸崖的那一刻,他睜大了眼睛,任漫天雪花飄落進他的眼里,熱淚裹著霜花模糊了他的眼眶,他雙手向后反抱著靳堯,天與地之間像是一瞬間被按下了暫停鍵,那時候的許澤恩是微笑著的。……許澤恩是被一陣嬰兒哭聲喚醒的,他腦中的第一個意識是,他沒有死?那靳堯呢?他記得自己背著靳堯下山去找醫(yī)生,中途滑下了山崖,為什么自己會出現(xiàn)在白慘慘的醫(yī)院病房里,靳堯呢?下一刻許澤恩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無法坐起身,不,他的身體太奇怪了,他似乎連翻個身都沒有力氣,還有,為什么一直有孩子在哭?他吃力地轉(zhuǎn)過頭,一個胖乎乎的娃娃躺在他身邊,哭得震天響,許澤恩看著那個孩子標志性的光亮亮的大額頭,視線又轉(zhuǎn)移到娃娃的耳垂上,耳垂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