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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哪怕就去上一個學期呢,沒準兒也能在學??吹綐尮返难莩?,據(jù)說當初槍狗拉風得很。蔣息沒起身,依舊坐在那里,只是問了句:“什么?”“這盒子!”秦頌打開看了一眼,“鼓棒啊!”“鼓棒”倆字,突然像是一雙手,揪住了他的心臟,使勁兒一擰,擰出了一汪水來。“你拿去玩吧。”秦頌笑了,把那東西放回原位:“我又不會打鼓,我要這干嘛!”蔣息沒再接話,在那兒又發(fā)了會兒呆,發(fā)現(xiàn)外面又下雪了。他看了眼時間,站起來,朝著樓下走。“我出去一趟?!笔Y息一邊穿大衣一邊交代,“天黑前應該就能回來?!?/br>“行,你去吧?!鼻仨炚f,“開車注意安全,這又下雪了?!?/br>蔣息“嗯”了一聲,看了一眼吧臺后面的柜門,轉身走了。他開著車朝著郊區(qū)的墓地去,可能是因為突然下雪,自己心情也有些糟,就想著去看看孔尋。下雪的時候,不管是人是鬼,都很容易感覺寂寞。蔣息買了花,買了酒,買了煙,踩著雪去找孔尋聊聊天。雪天的墓地比平時看起來更蕭瑟,原本就睡著的人們,在這個時候,睡得更沉了。蔣息放輕了腳步,像是生怕擾了那些陌生人,但依舊能聽到腳踩在雪地上的聲音。吱嘎。吱嘎。像是變了調走了音的心跳。蔣息沒想到自己會遇見裴崇遠。他過去的時候,看見裴崇遠站在那里,大衣被風吹得衣角都翻折了過來,雪落在裴崇遠的肩上頭上,乍一看,像是個上了年紀白了頭的人。蔣息看見他的時候,只是愣了一下,沒有轉身離開。裴崇遠聽見聲音,轉過了頭。大雪落下的時候,本來應該是寂靜無聲的,但在他們望向對方的時候,好像雪落都有了聲音,鏗鏘有力,振聾發(fā)聵。裴崇遠說:“你怎么來了?”蔣息沒理他,走過去,看了一眼裴崇遠放在那里的一束大大的滿天星。白色的滿天星也落了雪,花跟雪沒了界限,分不清你我,就像這片墓地,被雪掩埋,跟大地融為一體。他蹲下來,放好花,然后又在墓碑前擺好酒跟煙。裴崇遠看著他,說:“你常來?”“沒事就過來看看。”蔣息放好東西,站了起來。他站在距離裴崇遠半臂開外的地方,雙手插在口袋里,看著墓碑上孔尋的照片。“這幾年,確實都給我們上了一課。”裴崇遠收回視線,也望向孔尋,“以前誰能想到,我們現(xiàn)在會是這樣?”“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有因必有果罷了?!笔Y息說,“只不過,有時候,老天爺確實會一不小心下重了手。”兩人在雪地里沉默著,不遠處,雪壓斷了樹枝,“啪嗒”一聲,斷掉的樹枝帶著雪掉在了地面上。“雖然你可能不愿意聽,但我確實愛過你?!迸岢邕h說,“大概信任是最無法修復的,尤其對于你來說?!?/br>“不是尤其對誰,”蔣息輕聲說,“任何人的真心和信任,都不應該被辜負?!?/br>“對,你說得對。”裴崇遠喃喃地說,“不應該被辜負。”他轉過來,看著蔣息,像是猶豫了好久,終于下定了決心:“我對你也是有真心的,不指望修復什么,但能不能別因為那一次,就直接宣判我死刑?”蔣息也轉過來看他,想說什么,張了張嘴,最后說:“一定要當著大哥的面清算我們的賬?”裴崇遠突然發(fā)現(xiàn),這么久了,他拿蔣息更沒辦法了。“我出去等你?!迸岢邕h說,“我們換個地方聊。”他跟蔣息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聲說:“就算是死囚犯,也想爭取一個死緩。”蔣息沒動,直到確認裴崇遠已經(jīng)走遠才回過頭去。那個男人被風雪夾裹著,慢慢吞吞地往外走,空曠卻又擠滿了靈魂的墓地里,他們跟躺在這里的人一樣,沉默著。蔣息一直看著裴崇遠走出去,然后回過身來,看了看孔尋。“何必呢?”蔣息說,“這是人生最沒意義的一課。”蔣息出來的時候,裴崇遠站在停車場的出口抽煙。兩人相距十幾米,裴崇遠看了他一眼,走過去,解開自己的圍巾,給蔣息系上了。蔣息沒躲,站在那兒任由裴崇遠表現(xiàn)。七年前的那天,裴崇遠送他回學校,也是在大雪紛飛的時候,裴崇遠親手給他系上了圍巾。情景重現(xiàn),或者說,故技重施。不可能不感慨。“剛才就想給你?!迸岢邕h給蔣息系完圍巾,后退了半步,抬手夾住叼著的煙,抽了一口,“怕你直接給扔墓地了?!?/br>“現(xiàn)在不怕了?”“看開了,隨便吧?!?/br>裴崇遠說:“找個地方坐下聊?還是你想在外面吹吹風?”風已經(jīng)吹得夠多,吹得蔣息頭疼。蔣息轉身朝著自己的車走去,裴崇遠遲疑了一下跟了過去。兩人坐在車上,車里彌漫著淡淡的香氣。那是柑橘跟木香交糅的味道,清淡又帶著一股說不出的沉穩(wěn)性感。裴崇遠覺得這味道有些熟悉,卻想不起來在哪里聞過。蔣息打開空調,等著車內溫度升高。“我以前總覺得愛情不可能長久,”裴崇遠透過擋風玻璃看著窗外的大雪,突然覺得真的是風水輪流轉,當年他坐在駕駛座,而副駕駛是蔣息的位置,結果幾年后,他們似乎交換了角色,“我總覺得,這世界上討我喜歡的人有很多,可是那種非他不可的愛情,根本就是藝術家們編造出來糊弄我們這些庸常小人物的東西。”蔣息把車窗開了個縫隙,點了根煙。“對我來說,愛情是博物館里無從考究的傳說,是掛在展館里的那些畫作,是印在書頁上流傳百年的經(jīng)典故事,但不存在于普羅大眾的生活里?!迸岢邕h問他,“我能抽煙嗎?”蔣息開了副駕駛座的車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