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亦可瞑目。」說畢，又噴出一口鮮血，頭一歪，

    氣絕死去，洞xue中頓時(shí)揚(yáng)起陣陣禪唱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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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悔悟減前愆十萬功德諄諄囑咐補(bǔ)修佛家如來毀容恨難忍護(hù)犢情深不明偏聽痛失掌門至尊

    明亮大帥目睹韋巽氣絕死去，默誦了一聲佛號(hào)，轉(zhuǎn)面向無量上人及謝云岳望

    去，只見無量上人倚在壁角運(yùn)功調(diào)息，但面色慘白如紙，顯然真元已虧損將竭，

    就是以靈藥救治，數(shù)年之內(nèi)也難以形動(dòng)如常，明亮大師目力銳利，醫(yī)道通神，一

    望即知。然而謝云岳仍是一般躺在地上，嘴角溢出的鮮血已凝成紫塊，不見絲毫

    動(dòng)彈之狀。

    明亮大師明知謝云岳福澤深厚，不是夭折之相，卻聽信韋巽之言說是謝云岳

    亦是無救，心內(nèi)感傷不已，不禁誦出天龍禪唱之聲，緩步向謝云岳走去。師徒之

    情，親如父子，出自天性，他一步一步向前走去，目中不禁潮濕，淌出兩粒珠淚。

    謝云岳見明亮大師走來，雙目倏地盼了開來，面上泛出一種極勉強(qiáng)的笑容。

    明亮大師不禁一怔，因他瞧出謝云岳目光中有焦急不寧，似制止自己走前之意，

    由不得止住腳步，暗自納罕猜忌，口中仍然底誦天龍禪唱。忽然，無量上人吐出

    微弱聲音道：「明亮，不用念了，老衲罪孽深重，自問不能證果極樂，也用不著

    超度消除罪孽，只是你那徒兒……唉……」

    目光注視在謝云岳面上久之，無神的目光中突然閃出一抹驚詫的光芒，問道

    ：「明亮，你瞧出來了么？你那徒兒面色此刻已轉(zhuǎn)呈紅潤，分明是在行功療傷，

    他那內(nèi)傷無疑地比老衲更為深巨，但他那來的這般深厚的功力？老衲就不信你能

    教出比你還高明的徒弟來？」

    明亮大師凝目仔細(xì)察看，果然如無量上人之言，謝云岳面色轉(zhuǎn)現(xiàn)一絲紅暈，

    心中不由寬心大放，也不禁為之疑訝不已。但聽無量大師嘆息道：「看來，光大

    北天山一脈非此子莫屬了，老衲此時(shí)才知天命有定，一絲遲逆不得?！?/br>
    明亮大師聽出無量上人語音愈來愈弱，忙道：「師叔此時(shí)不宜多說話，弟子

    懷中尚有數(shù)顆長春丹，趕緊一并服下運(yùn)功調(diào)息，必可轉(zhuǎn)安?！?/br>
    無量上人慘白無神的面龐上陡現(xiàn)出苦笑，道：「有道是藥醫(yī)不死病，佛渡有

    緣人，老衲知你醫(yī)道通神，比之華陀扁鵲也不為過，但老衲也有自知之明，這才

    與韋巽對(duì)掌之時(shí)，真元已虧耗將竭，此刻老衲已將油盡燈枯，縱有九轉(zhuǎn)仙丹，也

    挽回不了性命，何必糟塌長春丹則甚？」明亮大師一閃近前，執(zhí)起無量上人右臂，

    一搭腕脈不禁皺眉。

    驀然，謝云岳挺身躍起，面上神光煥發(fā)，笑道：「恩師不必為師叔祖發(fā)愁，

    讓徒兒代勞，或能使師叔祖轉(zhuǎn)危為安。」

    明亮大師見他無恙自愈，聞言驚喜于色道：「你真能使師叔祖轉(zhuǎn)危為安么？」

    謝云岳尚未出言，無量上人苦笑一聲說道：「老衲壽逾百齡，孽重難償，偷

    生人生，又有何味，云岳，你不必為老衲費(fèi)神，只望你上體夭心，多種善果福因，

    老納冥下也可稍減罪愆?！拐f著，又微微嘆息一聲道：「蝸牛角上爭何事？石火

    光中寄此身?！?/br>
    傷感嗨嘆之情，雖然在是撒手塵寰頃刻之前，唯其是人，泯滅已久的與生具

    來的善良心性，不管是窮兇惡極，到得終了，也不禁流露出慚悔之念，鳥之將死，

    其鳴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謝云岳誠敬地說道：「醫(yī)乃仁術(shù)，弟子總不能

    見死不救。」

    無量上人深受感動(dòng)，凝注了謝云岳一眼，干瘦無神的臉上現(xiàn)出慈樣的微笑道

    ：「老衲真元已枯，你未必有此能力救我，但老納不能拂你一片好心，不過老納

    罪孽深重，你須替老衲積修十萬功德，能答允么？」

    謝云岳答道：「師叔祖有命，徒孫焉敢有違？」

    無量上人道：「十萬功德未滿，切不可出手殺人，增添老衲罪孽，現(xiàn)在你可

    療治老納吧?！?/br>
    洞外朔風(fēng)怒吼，澈骨奇寒，洞內(nèi)溫暖如春，只見謝云岳盤膝坐在無量上人身

    后，兩掌緊抵無量上人「命門xue」上，施展「菩提貝葉禪功」療傷。明亮大師待

    立在側(cè)，眼中不禁泛出驚喜光芒。

    三日之后，謝云岳步下冰雪吼飛，峻拔穹蒼之插云崖，向灌縣都江堰二王廟

    趕去。謝云岳心憂峨嵋之事，恨不得一步飛到二王廟中，瞧瞧矮方朔荊方盜得峨

    嵋掌門信符未曾？空自憂心火焚，日夜兼程，風(fēng)餐露宿，得進(jìn)灌縣時(shí)，已桂子飄

    香，中秋佳節(jié)。

    夕陽殘照，都江堰右巨木參天之中，樓室金碧之二王廟前，矮方朔荊方及巧

    手昆侖齊鴻兩人負(fù)手峙立，若有所待。巧手昆侖齊鴻忽地眼中吐出奇光，道：「

    荊老師，你瞧橋上走來的是否為謝少俠？」

    矯方朔荊方凝目一望，見一瀟灑身形在安瀾鐵索橋上如飛走來，白眉一掀高

    聲道：「不是他，還能有誰？」

    謝云岳身形電疾，片刻就飛奔在二王廟前，一眼瞥見荊方、齊鴻二人，即道

    ：「荊世伯、齊大俠，峨嵋之行怎么樣了？」

    矮方朔荊方眨眨眼微笑道：「賢侄心急無用，有道是急事緩辦，細(xì)流緊匯，

    水到渠成，賢侄風(fēng)霜?jiǎng)陬D，入內(nèi)再談吧?！怪x云岳懷著一腔忐忑心情，走人二王

    廟內(nèi)。

    落坐已定，齊鴻目睹謝云岳手把著茶蠱，目中閃出優(yōu)郁之色，一付不安神態(tài)，

    遂笑道：「少俠，齊某與荊大俠幸不辱命，將峨嵋掌門信符偷來，趙、周、顧、

    傅四位姑娘已經(jīng)先行離開峨嵋，是怕引起金頂上人疑心信符是四位姑娘竊去，是

    以待她們離去，再下手盜取?！?/br>
    說著將一雙袋形革囊交與謝云岳，又說道：「內(nèi)貯峨嵋掌門信符，少俠必須

    妥存，江羅二位姑娘仍待罪峨嵋，金頂上人定八月十八日舉行執(zhí)法大典，尚有三

    日之期，少俠定可趕至，金頂上人迄今為止似未發(fā)覺令符被竊，不過曼因師太已

    知情，最好少俠……」說著把聲音壓低，細(xì)語了一陣，謝云岳點(diǎn)頭不止，面色亦

    漸呈開朗。

    矮方朔荊方瞇著小眼，等齊鴻說完，倏地張開，撫髯呵呵笑道：「齊老師，

    依得老朽就讓他愁急半天，何必這快說出，誰叫他東邊日出西邊雨，道是無晴又

    有晴咧。人家柔情似水，百般溫順，他倒端起架子來，不但心如鐵堅(jiān)，又來個(gè)臨

    陣脫逃。」

    謝云岳不禁一臉通紅，尷尬笑道：「世伯斥責(zé)小侄乃是正理，何必繞著彎子，

    世拍可是認(rèn)為小侄不堪造就么？」

    荊方大笑道：「就是你現(xiàn)在成為武林曠世奇才，試想以世伯之尊尚須繞著彎

    子說話，不敢正面輕掃鋒芒?！?/br>
    謝云岳紅著面囁嚅道：「世伯再說，小侄要汗顏無地了?！?/br>
    齊鴻立時(shí)接口道：「兩位請(qǐng)至內(nèi)空，齊某備酒與謝少俠接風(fēng)?！骨G方也就此

    揭過不提，三人進(jìn)入內(nèi)室。

    第二日清晨，謝云岳獨(dú)自前往峨嵋，與荊方齊鴻作別，衣袂飄飄而去。西蜀

    六山，以峨嵋為最，其次為青城，再為錦屏、赤甲、白鹽，五為劍門關(guān)，六為巫

    山。兩山相對(duì)為峨嵋，以象形得名，博物志以為牙門山，其脈自岷山綿延而來，

    突起為大峨，中峨，小峨三秀峰，三山相連，又名三峨。

    大峨山巖洞重復(fù)，龕谷幽阻，登山之半須歷八十四盤，山徑如線者六十里，

    而后至于峰頂。山中有石龕百十二，大洞十二，小洞二十八，以伏羲、女媧、鬼

    谷諸洞著稱于世，又有雷洞，時(shí)出云雨，俗以為雷神所居。峨嵋林木蒼翳，巒壑

    爭奇，尤以峨嵋十景，臉灸人口，天下之名堪為不虛。

    金頂為峨嵋絕頂之一，雖較萬佛頂略低數(shù)十尺，但時(shí)人心目中仍認(rèn)金頂為峨

    嵋之絕頂，終年雪海環(huán)繞，高與天齊，蒼狗變幻，魄麗絕倫，尤為奇觀。八月十

    八清晨，金頂之上突然鐘聲繚繞響起，穿破云浪銀堆，山谷鳴應(yīng)。

    峨嵋高下懸殊，氣溫迥異，四季具有，金頂之下，黃葉秋風(fēng)，瑟瑟飄飛，與

    青松翠柏相映，秀麗中含有肅殺氣氛。山徑中人影紛紛，飛步趨上金頂接引殿，

    只在云海中倏隱倏現(xiàn)。陽光穿破云層，透隙望上射出一線，接引殿崇檐璃瓦，頓

    生瑰麗異彩，然而殿中聚集的眾人卻是容顏肅穆，面帶愁容，曼因師太霜鬢黑發(fā)，

    鳳目之間不時(shí)閃出凌芒，面罩寒露，待立一旁的江瑤紅、羅湘梅兩女玉容慘淡，

    目睫微赤，顯然曾哭泣過。

    姜宗耀、東方玉琨兩人屹立另廂殿角，神色之間也顯出極度不寧之色。忽從

    人群中走出一清癯老僧，走至曼因師太面前，合十微笑說道：「稍時(shí)師妹切不可

    與掌門發(fā)生口角，恐益發(fā)鬧得不可收拾，愚兄必從容化解就是?！?/br>
    曼因師太冷笑道：「如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也不至于有今晨之事了，白象師兄不

    必為小妹擔(dān)心，小妹自有道理，當(dāng)年恩師嘗謂金頂師兄，如不化泯嫉僻心性，當(dāng)

    有自食惡果之日，他倒行逆施，恐怕稍時(shí)要無臉見人了?！拱紫蟠髱熚⑽@息—

    聲，不再言語，退在一旁。

    這時(shí)金頂正殿又響起三響鐘聲，余音繚繞不絕，眾人聞聲之時(shí)，魚貫出得接

    引殿，向金頂而去。金殿之內(nèi)端坐一長臉白眉白須老僧，凝重如山，目中射出熠

    熠的懾人寒芒，身后侍立著耿玉修，清秀的面龐上多出無數(shù)瘢痕，垂目于地，心

    情異常激動(dòng)。

    兩旁分立八個(gè)黑衣僧人，手持金棍，低眉垂簾，執(zhí)法施刑無疑地是落在這八

    僧手上。峨嵋三代弟子魚貫而入，濟(jì)濟(jì)一堂，鴉雀無聲，氣氛異常嚴(yán)肅，銀針墜

    地，都會(huì)發(fā)出嗡然巨響。金頂上人雙目注視了眾人一眼，徐徐出言道：「老衲此

    次執(zhí)法，本毋妄毋縱之意，再也意在以儆后來，杜絕輩出不肖，以挽本門頹風(fēng)?！?/br>
    隨即眼望著曼因師太說道：「曼因師妹，老衲無偏無私，力求公正，在未執(zhí)法之

    前，師妹你還有何話說？」

    曼因師太默然片刻，才道：「掌門師兄既然見問，小妹不能不說，方才掌門

    曾言以挽本門頹風(fēng)，但不知有何頹風(fēng)可言？」

    金頂上人面色一寒道：「耿玉修為謝云岳毀容，謝云岳又出言藐視老納，如

    此無異是本門之?dāng)常幖t、羅湘梅、姜宗耀，東方玉琨四人反與謝云岳投契異

    常，置耿玉修之事不間，對(duì)師門不啻存有不敬之意，本門頹風(fēng)就在這四不肖身上，

    若不正門規(guī)，恐怕群相效尤，師妹可是認(rèn)為老衲處置公正么？」

    曼因師太抗聲道：「掌門之尊，或有不當(dāng)之處，門下焉能議論，耿玉修身受

    乃自取其辱，倪婉蘭及燕山神尼門下，與謝云岳相識(shí)有年，互相愛悅，后因小事

    反目，負(fù)氣各不相讓，耿玉修見有機(jī)可乘，自作多情，對(duì)倪婉蘭糾纏不休，但倪

    婉蘭從未示他顏色，本可及早抽身，然耿玉修不知進(jìn)退，仍是追隨不舍，在魯省

    辛莊時(shí)，恰巧遇上謝云岳，那時(shí)是謝云岳與倪婉蘭誤會(huì)猶未如釋，耿玉修出言辱

    罵謝云展輕薄無恥，衣冠禽獸。謝云岳當(dāng)然不甘示弱，向耿王修出手為做敵，耿

    玉修竟然打出一把黑蒺藜，為謝云岳震飛回?fù)洌⒂裥拮鞣ㄗ詳?，頓被自己發(fā)出

    之暗器擊中面門，請(qǐng)問掌門，這過錯(cuò)罪在何方？」

    金頂上人心中大為驚愕，面上猶自不動(dòng)聲色，緩緩道：「師妹為何知道得這

    般清楚？前時(shí)卻未聽師妹說過？」

    曼因師太道：「掌門無須盤問小妹為何知情，耿玉修人在此，掌門問他當(dāng)時(shí)

    之事是否如此？」

    金頂上人喚道：「玉修，可有其事？」

    耿玉修走了前來，面色慘白，他心中內(nèi)愧慚疚，恨悔莫贖，但此時(shí)此地，由

    不得他能作違心欺騙之語，眼前各人均是他同門長輩，何況他與江瑤紅、羅湘梅、

    姜宗耀、東方玉琨亦無利害關(guān)系，只痛恨謝云岳，他深怕事已做錯(cuò)，更料不到金

    頂上人乖僻如此，竟問起執(zhí)法大典，小題大做，招到同門師長極為不滿。他發(fā)現(xiàn)

    千百道銳利如電的目光，均投射在他的身上，似利刃，似鋼錐，不禁膽寒戰(zhàn)栗，

    慘白的臉孔上泌出豆大汗珠，垂首不語。

    金頂上人目睹耿玉修神色，就知錯(cuò)在耿玉秋，但深惡曼因師太早不說，晚不

    說，偏偏在此執(zhí)法大典數(shù)責(zé)于他，分明是存心奚落他處置不公，有損掌門尊嚴(yán)，

    怒視了曼因師太一眼，冷笑道：「曼因師妹心情，老衲深知，護(hù)犢情深人所難免，

    江瑤紅是你弟子，當(dāng)然百般辯解以脫其刑責(zé)，老納縱或偏聽，曲在玉修，但謝云

    岳為何不前來對(duì)質(zhì)?！拐f著，又是一聲冷笑，道：「為免得曼因師妹心懷忿怨不

    平，老衲將玉修并付刑責(zé)就是。」

    忽然，人群中走出白象大師，躬身說道：「啟稟掌門……」

    金頂上人白眉上掀，右掌一擺，沉聲道：「老納心意已定，師弟請(qǐng)勿多言?！?/br>
    白象大師轉(zhuǎn)身走回原處，低聲太息。

    曼因師太冷冷說道：「掌門人如此剛愎自用，小妹又何言，本